吳邪胳膊上那點“小麻煩”被張琪琳很快就被處理妥當。新換上的藥粉帶著清涼,極大地緩解了之前那猙獰傷口帶來的灼痛感,讓他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危機解除,疼痛減輕,吳邪那旺盛的精力和不甘寂寞的嘴皮子立刻就恢複了正常工作。
他一邊活動了一下剛剛被包紮好的手臂,感受著那恰到好處的緊繃感,一邊又開始跟王胖子就剛才“險象環生”的細節進行新一輪的、毫無意義的爭論。
“胖子你少誇大其詞!那蘑菇離我還有八丈遠呢!”
吳邪梗著脖子,試圖挽回自己方才略顯慫包的形象。
王胖子嗤之以鼻,唾沫星子差點噴吳邪臉上:
“八丈遠?我呸!要不是胖爺我那一把拽得及時,你小子現在估計都跟那蘑菇稱兄道弟,開始光合作用了!”
“你才光合作用!”吳邪笑罵著,作勢要踢他。
王胖子靈活地蹦開,嘴上還不饒人:“嘿!惱羞成怒了是吧?有本事你彆往琳妹子身後躲啊!”
兩人你來我往,鬥嘴鬥得不亦樂乎,仿佛剛才那點生死危機隻是餐前的小小開胃菜。
張琪琳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鬨騰,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默默地將用過的藥瓶和紗布收拾好,動作流暢而自然,仿佛這一切早已是日常的一部分。
就在王胖子指著吳邪,準備再次揭露他某個“光輝事跡”以佐證其不靠譜時,吳邪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動作和話語戛然而止。他臉上的嬉笑神色迅速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點神秘和鄭重的表情。
“等等,胖子,先彆打岔。”
吳邪抬起沒受傷的那隻手,示意胖子暫停他的“單口相聲”。
王胖子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正經弄得一愣,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乾嘛?又憋什麼壞水呢?”
吳邪沒理他,而是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了自己內衣的口袋裡,那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什麼易碎的稀世珍寶。他低著頭,專注地摸索著,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他這反常的舉動,連一旁安靜收拾東西的張琪琳都不由得抬眸,將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
隻見吳邪慢慢地、極其謹慎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物件。
那是一個玉鐲。
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通透的暖白色,質地細膩得如同凝脂,在並不算明亮的自然光線下,內裡仿佛有瑩瑩的光華在緩緩流動,一看便知是最上乘的和田美玉。
玉鐲的造型古樸大氣,沒有過多繁複的紋飾,唯有在鐲身的內側,若隱若現地,用極其精湛的暗雕技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麒麟!
那麒麟的姿態並非張牙舞爪,而是盤踞休憩,頭顱微昂,眼神睥睨,鱗甲分明,鬃毛飄逸,每一處細節都處理得恰到好處,神韻十足,仿佛下一刻就會從玉中覺醒,騰雲駕霧而去。
這雕刻與玉質本身完美融合,不仔細看幾乎難以察覺,但一旦看清,便再也無法移開視線,隻覺得一股古老而威嚴的氣息撲麵而來。
“嘶——!”
在王胖子看到那玉鐲的瞬間,他倒吸一口涼氣,兩隻眼睛瞬間就直了!
剛才那點插科打諢的心思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直勾勾地盯著吳邪手中的玉鐲,嘴巴無意識地張開,哈喇子差點順著嘴角流下來。
“我……我滴個親娘姥姥哎……”王胖子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聲,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顫抖著伸出手指,指著那玉鐲,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這這……天真!你他娘的打劫了哪個王爺的陪葬坑?!不對!王爺都用不起這成色!這他娘的是……是……”
他“是”了半天,也沒能找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隻覺得心臟砰砰直跳,腦子裡已經開始飛速計算這玩意兒的價值,後麵的零多得他眼暈。
吳邪看著胖子那副沒出息的樣子,得意地挑了挑眉,故意將玉鐲在掌心掂了掂,動作依舊輕柔,那溫潤的光澤隨著他的動作流,淌,更是晃得胖子眼花繚亂。
“怎麼樣?胖子,開眼了吧?”吳邪的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嘚瑟。
“何止是開眼!胖爺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王胖子猛地吞了口口水,幾乎是憑著本能,那隻肥嘟嘟的手就迫不及待地、帶著風地朝著玉鐲抓了過去,嘴裡還嘟嘟囔囔,“快!快讓胖爺我上手瞧瞧!過過癮!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寶貝啊!胖爺我摸過的明器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這種品相的,絕對是頭一份兒!”
眼看他那帶著泥灰,還有剛才啃油條留下的油漬的手指就要碰到那溫潤無瑕的玉身,吳邪眼疾手快,“啪”地一下,毫不客氣地用力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聲音清脆響亮。
“嗷!”王胖子吃痛,猛地縮回手,手背上瞬間浮現出一個紅印子。
他捧著爪子,一臉委屈加憤怒地瞪著吳邪:“我靠!天真你下手也太黑了!看看!就看一眼!又不會給你看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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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看!上手更不行!”吳邪像是護崽的老母雞,立刻把玉鐲收回,緊緊攥在手心,沒好氣地白了胖子一眼,“你那爪子剛刨完土還是摸過什麼,自己心裡沒數?這玩意兒是你能隨便摸的?”
“我……”王胖子被噎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確實不算乾淨的手,氣勢弱了半分,但依舊不死心,腆著臉湊近,語氣軟了下來,“那……那你讓胖爺我湊近點,就湊近點,光看不上手,成不?就一眼!天真,咱哥倆誰跟誰啊,有好東西你得分享啊!”
“分享你個錘子!”吳邪絲毫不為所動,用沒受傷的手臂隔開胖子不斷湊近的大臉,語氣斬釘截鐵,“這個不行!這個不是給你的!”
“不是給我的?”王胖子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瞬間瞪得比銅鈴還大,聲音都拔高了一個八度,充滿了難以置信,“我靠!不是給我的你拿出來饞我?!吳邪你他娘的學壞了啊!開始玩這套了!說!你是不是想獨吞?!想拿去黑市賣個好價錢?我告訴你,門都沒有!見者有份!”
“獨吞你個頭!賣什麼賣!你看小爺我是差那點錢的人嗎?!”
吳邪被他氣得哭笑不得,用力推開他幾乎要貼到自己身上的胖臉,深吸一口氣,終於公布了答案,他轉過頭,目光越過還在嚷嚷的胖子,落在了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張琪琳身上,聲音不自覺地放緩,帶著一種清晰的、不容置疑的指向性:
“這個是給琳琳的。”
“……”
世界,仿佛在這一瞬間安靜了。
王胖子所有的嚷嚷和不滿都卡在了喉嚨裡,他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勢,僵硬地扭頭,看看吳邪,又看看麵無表情的張琪琳,然後再看看吳邪手裡那價值連城的玉鐲,大腦似乎宕機了幾秒。
給……給琳妹子的?
緊接著,他臉上的表情如同川劇變臉,瞬間從之前的憤怒、委屈、貪婪,切換成了恍然大悟、深以為然,甚至帶著點“理應如此”的肅然起敬。
“哦——!!給琳妹子的啊!!”
王胖子猛地一拍自己大腿,發出“啪”的一聲脆響,聲音洪亮,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無比燦爛和……諂媚?
“早說啊!你看這事兒鬨的!應該的!太應該了!”
他搓著手,湊到吳邪身邊,這次不再是試圖搶玉鐲,而是用一種極度讚賞的目光看著吳邪,仿佛在看一個終於開了竅的後生晚輩:
“天真啊!可以啊!出息了!知道給琳妹子淘好東西了!這眼光!這品味!胖爺我必須得給你點個讚!”
他一邊說,一邊對著吳邪豎起了大拇指,然後目光再次落到那玉鐲上,眼神已經徹底變了,不再是看一件稀世明器的貪婪,而是帶著一種欣賞和……認同?他仔細端詳著那玉鐲上若隱若現的麒麟暗紋,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
“麒麟……嘿!麒麟好啊!祥瑞!霸氣!跟琳妹子的氣質那是絕配!天造地設!就該給琳妹子!除了琳妹子,誰還配戴這玩意兒?胖爺我都不配!”他把自己貶低得一錢不值,隻為烘托張琪琳的“配得上”。
這前後反差巨大、毫無節操可言的變臉,讓吳邪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懶得吐槽他。
而此刻,事件的中心,張琪琳,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