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關上,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院內,早餐的溫馨氣氛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沉重。
異世四人組如同四尊飽經風霜的石像,沉默地站在天井裡,與餐桌旁的本世界五人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
他們的目光,貪婪、痛苦、悔恨、小心翼翼,幾乎要將正在小口喝粥的吳邪灼穿。
張琪琳最先打破了這令人不適的寂靜。她放下筷子,抬起頭,那雙恢複冰冷的眸子如同兩把淬冰的利刃,逐一掃過異世四人的臉,最後定格在異世解雨臣身上,聲音沒有絲毫溫度,每一個字都像是冰碴子砸在地上:
“你們,不是一起,送走我和另一個世界的吳邪了嗎?”
她這句話如同驚雷,在小小的院落裡炸開!不僅異世四人渾身劇震,連本世界的吳邪、胖子、黑瞎子和解雨臣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送走?另一個世界的吳邪?這信息量太過巨大!
張琪琳無視他們的反應,繼續用她那毫無起伏的、卻帶著致命穿透力的聲音質問道:
“你們還找什麼?”
“你們世界的,已經沒了。”
“彆的世界的,也回去了。”
“你來我這邊,”她的目光如同手術刀,剮過異世四人瞬間慘白的臉,“是打算常住?還是想讓我把吳邪,讓給你們?”
最後那句話,她刻意放緩了語速,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卻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威脅。
“……”
異世四人如同被掐住了喉嚨,啞口無言。異花張了張嘴,想辯解,卻發現任何語言在鐵一般的事實和張琪琳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黑瞎子’頹然地低下頭,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神,但緊握的拳頭暴露了他內心的翻江倒海。
‘王胖子’更是紅了眼眶,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們能說什麼?說他們後悔了?說他們想彌補?
可那個需要他們彌補的人,早已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悄然逝去。
他們跨越時空而來,這份執念本身,對眼前這個被精心守護著的、鮮活的生命而言,就是一種巨大的困擾和傷害。
張琪琳看著他們無言以對的樣子,眼中的冷意更甚,下達了最後的通牒:
“我不知道你們用了什麼方法過來的。想活,最好快點回去。”
“這邊,不會歡迎彆的世界的人。”
她的宣告斬釘截鐵,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如同背景板的張起靈,忽然抬起了頭。他那雙沉寂如古井的眸子看向張琪琳,嘴唇微動,吐出了兩個極其乾澀的字:
“沒有。”
他沒有解釋“沒有”什麼——是沒有惡意?還是沒有打算常住?抑或是……沒有退路?
張琪琳因為他的開口,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這一次,她沒有立刻釋放殺氣,而是微微蹙起眉頭,似乎在感知著什麼。
幾秒鐘後,她的眉頭越皺越緊,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詫異和凝重?
“琳琳,怎麼了?”一直留意著她反應的吳邪立刻察覺到不對,小聲問道。
張琪琳收回感知的目光,看向吳邪,眼神複雜,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愣住的話:
“世界……居然要留他。”
“什麼?”吳邪沒聽懂。
“世界意識,”張琪琳言簡意賅地解釋,目光再次掃過異世四人,最終定格在張起靈身上,“排斥外來者。但他……被允許留下。”
這下連黑瞎子和解雨臣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世界意識?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真的存在?而且還特意允許一個人留下?
吳邪眨了眨眼,消化了一下這個信息,下意識地問:“全部嗎?”他指的是異世四人都能留下?
張琪琳搖頭,語氣帶著一絲自己也未察覺的冷嘲:“就他一個。”
吳邪“哦”了一聲,歪著頭想了想,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脫口而出:“因為我們這邊沒有‘他’?”
他這話問得天真,甚至有點無厘頭,卻仿佛一道閃電,劈開了某些迷霧!
張琪琳:“……”
她看著吳邪,沉默了片刻,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這沉默本身,似乎就是一種默認。
本瞎在一旁聽得直咂嘴,忍不住插話,語氣帶著點調侃和驚歎:
“吳邪,這也就是你問的!換一個人這麼猜,你看看那人還能不能站著好好說話!”
他意指張琪琳對吳邪那非同一般的容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