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央,張琪琳無視了吳邪那點可憐兮兮的認慫,將他從自己懷裡稍稍推開,但一隻手仍穩穩扶著他沒受傷的左臂,另一隻手則動作利落地從隨身小包裡拿出了她特製的傷藥和乾淨的紗布。
吳邪一看到那個熟悉的小瓷瓶,尤其是聞到那隱約散發出的、帶著強烈刺激性氣味的藥粉味道,剛才那點裝出來的委屈和認慫瞬間變成了真實的恐慌,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差點原地跳起來!
“彆!琳琳!彆用那個!”他聲音都變了調,試圖掙脫張琪琳的手往後躲,“用……用普通的金瘡藥就行!這個太疼了!真的!我保證聽話!我以後再也不胡鬨了!”
他可是深切體會過這藥粉的威力,上次隻是因為高燒不退還非要逞強下地,被琳琳用這藥粉在傷口上“小小”地撒了一點,那滋味……簡直像是被一萬隻馬蜂同時蟄咬,又像是把傷口放在燒紅的烙鐵上烤,疼得他差點當場靈魂出竅,之後整整做了三天噩夢!這根本不是什麼傷藥,是酷刑!
張琪琳看著他那副嚇得魂飛魄散的樣子,眼神平靜無波,手上力道卻絲毫不鬆,將他牢牢固定在原地,聲音清冷:
“彆動。”
兩個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吳邪還想掙紮,但張琪琳一個眼神掃過來,那裡麵清晰的警告——“再動就用加倍劑量”——讓他瞬間僵住,欲哭無淚地站在原地,像隻等待宰割的小羊羔,隻能用眼神無聲地哀求。
張琪琳見他老實了,這才開始動作。她小心翼翼地卷起吳邪右臂的衣袖,露出了下麵崩裂的傷口。
那傷口原本縫合得很好,但因為剛才激烈的打鬥和對轟,此刻線腳有些崩開,皮肉外翻,鮮血正不斷滲出,看著就疼。
她先用乾淨的棉布蘸了清水,仔細地清理傷口周圍的血汙,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古董。吳邪緊張得渾身肌肉都繃緊了,眼睛死死盯著她拿著那個恐怖小瓷瓶的手。
然而,就在吳邪以為那“酷刑”即將降臨,絕望地閉上眼時,卻感覺到琳琳拿起的是另一個顏色稍淺、氣味也溫和許多的藥瓶。
她……沒用那個?
吳邪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看到張琪琳正將散發著清香的、乳白色的藥膏仔細地塗抹在他的傷口上,帶來一陣舒適的涼意,大大緩解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頓時鬆了口氣,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差點軟下去,又被張琪琳扶住。
原來……琳琳隻是嚇唬他的。他心裡頓時又暖又軟,還有點兒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
而這一幕,落在天井裡相互攙扶著、鼻青臉腫的異世三人組眼中,卻如同最尖銳的針刺,狠狠紮在他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
他們看著吳邪手臂上那猙獰的傷口看著他因為怕疼而嚇得蒼白的臉,看著張琪琳那雖然麵無表情卻動作極致輕柔的包紮……
這一切,無不在提醒他們,那個世界的“吳邪”,曾經受過多少他們未曾在意、甚至是他獨自承受的傷?他是否也曾這樣,在無人的角落,自己舔舐傷口?而他們,又在做什麼?
‘解雨臣’死死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黑瞎子’低著頭,碎裂的墨鏡也遮掩不住他臉上濃得化不開的悔恨。‘王胖子’更是直接彆過頭去,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無聲地流淚。
吳邪被他們那如有實質的、充滿自責和痛苦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剛壓下去的火氣又有點往上冒。這些人怎麼回事?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煩不煩!
但他剛要開口,就感覺到張琪琳包紮的手微微用力按了一下他的傷口邊緣,同時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吳邪:“……”
他立刻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強行把火氣憋住,隻是煩躁地扭開了頭,眼不見為淨。
而另一邊,胖子、黑瞎子和解雨臣則湊在一起,看著這邊的情形,小聲地“蛐蛐”著。
胖子用胳膊肘捅了捅黑瞎子,壓低聲音,臉上帶著疑惑:
“哎,瞎子,你發現沒?天真今天不對勁啊。”
黑瞎子推了推墨鏡,目光在吳邪和張琪琳之間轉了轉,了然地點點頭:“是有點。火氣忒大。跟吃了炮仗似的。”
胖子連連點頭:“就是!以前琳妹子不在的時候,多大的麻煩事,多糟心的情況,也沒見他這麼……這麼‘作’過?你看今天,跟琳琳都無理取鬨多少回了?打完架還倒打一耙!”
解雨臣也微微蹙眉,看著吳邪那雖然被包紮著、卻依舊顯得有些焦躁不安的側影,沉吟道:
“確實反常。像是……心裡憋著一股邪火,無處發泄,隻能衝著最親近、最縱容他的人鬨。”
“估計是那個死掉的‘吳邪’的事,刺激到他了。雖然不認識,但畢竟是‘自己’,感同身受了唄。再加上昨晚被吵得差點靈魂出竅,琳妹子又為了他傷成那樣,還有那裡的幾個一直散發的氣息……幾股火憋在一起,可不就得找地方撒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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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恍然大悟:“有道理!還是瞎子你分析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