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順著“鑰石”光芒下隱隱顯露的紋理走向,在迷宮中摸索前行。
周圍依舊寂靜得可怕,隻有他自己壓抑的呼吸聲、衣料摩擦岩壁的窣窣聲,以及偶爾從迷宮深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低沉震動。
那震動自他觸動“鑰石”和法陣後便未停歇,仿佛一頭被驚擾的巨獸在岩層深處翻身。
左手掌心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時刻提醒著他剛才的凶險和獨自一人的處境。但他心中那簇被琳琳“觸碰”點燃的希望火苗,卻頑強地燃燒著,支撐著他疲憊的身體和精神。
“琳琳一定在找我……得想辦法讓她更容易找到才行。”吳邪邊走邊想。
他嘗試過用匕首在岩壁上刻下更深的標記,甚至用受傷左手滲出的血塗抹在關鍵岔路口,留下一小片暗紅色的痕跡。
但很快他就沮喪地發現,這些標記要麼在不久後離奇消失,岩壁仿佛有自我修複能力,要麼當他再次經過時,標記所在的岩壁已經“移動”到了另一個毫不相乾的位置。
這座迷宮是活的,或者至少,被某種超越他理解的機製操控著,固執地要將每一個闖入者分隔、困死。
唯一讓他稍感安慰的是貼身存放的“鑰石”。這塊溫潤的石頭持續散發著乳白色的微光和安定氣息,像一層薄薄的精神護盾,有效減弱了四周壁畫上那些扭曲眼睛帶來的窺視感,也讓他腦中偶爾閃現的低語碎片變得模糊不清。
他甚至感覺,當自己集中精神握著“鑰石”時,對周圍環境那種冥冥中的“惡意”或“陷阱感”,會有極其細微的預知。
“好東西,真是好東西。”
吳邪又一次將“鑰石”掏出來,借著它的微光打量前方一個三岔路口。三條通道都黑黢黢的,看起來彆無二致。
但當他屏息凝神,將“鑰石”貼近每條通道口時,中間那條通道深處,似乎傳來一絲極其微弱、但讓他心頭一緊的甜腥煞氣;左邊那條,氣流相對平穩,但“鑰石”的光芒照在岩壁上時,那些隱約的紋理流向顯得雜亂無序;而右邊那條,“鑰石”的光芒似乎能被吸收得更深一些,且那股微弱的安定感隱約指向他感覺中琳琳所在的大致方向。
“走右邊。”
吳邪收起“鑰石”,緊了緊背包,毫不猶豫地踏入右邊的通道。
他現在就像在玩一個沒有地圖、全靠直覺和唯一道具提示的硬核解謎遊戲,每一步都押上自己的小命。
通道起初平緩,但很快開始向下傾斜,坡度越來越陡,地麵濕滑,必須扶著岩壁才能穩住身形。
四周的壁畫內容也發生了變化,從集體跪拜變成了更加血腥殘酷的“處理”場景——一些被捆綁的人形被拖向黑暗,一些肢體被分解,融入那些扭曲的符號和多目形象之中。空氣裡的甜腥味又濃了起來,混合著一絲……新鮮的血腥氣?
吳邪心中一凜,放慢腳步,將短刀換到更順手的右手,手電光仔細掃過前方。
通道在前方轉彎。他貼著岩壁,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去。
轉彎後是一個不大的凹室,地麵上赫然躺著兩具新鮮的屍體!看衣著裝備,正是和外麵石廳裡那夥人一隊的!一個麵朝下趴著,後背脊椎處有一個碗口大的血洞,邊緣焦黑,像是被什麼高溫或強酸瞬間融穿;另一個仰麵朝天,雙眼圓睜,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脖子上有一圈紫黑色的淤痕,仿佛被無形的繩索活活勒死。
而在兩具屍體之間,散落著一些破碎的儀器零件和幾個空了的小型鉛罐,罐體上貼著輻射警告標誌和模糊的代號。
“他們在收集什麼?還是試圖封存什麼?”吳邪忍著惡心靠近,不敢再觸碰屍體,用匕首尖端撥弄了一下那些鉛罐碎片。罐子內部似乎殘留著一些暗紅色的、仿佛擁有生命般微微蠕動的膠狀物質,但一接觸空氣,就迅速乾癟發黑,化為灰燼。
他注意到,其中一具屍體手中,緊緊攥著一個巴掌大的金屬儀器,看起來像個加強版的蓋革計數器,但屏幕已經碎裂,指針定格在某個極高的刻度。
“輻射……或者說,是某種特殊的能量讀數爆表了?”
吳邪皺眉,這迷宮裡的危險,果然不止是物理層麵的怪物和機關。
他正準備快速離開這個不祥的凹室,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凹室最內側的岩壁下,有一個不起眼的、僅容一物通過的狹小縫隙,縫隙邊緣的岩石顏色與周圍略有不同,而且……沒有生長任何苔蘚,像是經常被什麼東西摩擦。
好奇心驅使他走近。縫隙很小,他趴下來才能勉強看到裡麵。手電光照進去,縫隙內部似乎通向一個更小的空間,裡麵堆著一些圓滾滾的、大小不一的……卵?
那些卵呈灰白色,表麵布滿血管般的暗紅色紋路,半透明,隱約能看到裡麵有蜷縮的、多足的陰影在微微蠕動。卵堆旁邊,散落著一些細碎的、黑色的、堅硬的甲殼碎片,和之前在石廳入口發現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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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些怪蟲的……巢穴?產卵室?”吳邪頭皮發麻,立刻就想後退。他可不想驚動可能就在附近護衛的成年怪蟲,或者更糟的“守護者”。
但就在他準備抽身時,縫隙深處,一枚靠近外側的卵,似乎被手電光刺激到,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緊接著,卵殼表麵裂開一道細縫,一隻細小但鋒利的口器探了出來,然後是猩紅的複眼和濕漉漉的、帶著粘液的多足軀體——一隻縮小版的怪蟲幼體正在破殼而出!
它似乎立刻“聞”到了吳邪這個近在咫尺的鮮活生命的氣息,細小的口器開合,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嘶嘶”聲,奮力想要擠出縫隙,朝吳邪爬來!
“該死!”吳邪暗罵一聲,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右手短刀閃電般砍下!
“噗!”
鋒利的刀刃砍穿了幼體尚未完全硬化的甲殼,綠色粘液迸濺。幼體劇烈扭動幾下,不動了。
但這一下,似乎捅了馬蜂窩!
縫隙深處,更多的卵開始劇烈顫動!破殼聲、幼體嘶鳴聲密集響起!與此同時,吳邪胸前的“鑰石”猛然變得滾燙,發出警示般的高頻震顫!一股強烈的、混合著暴怒與嗜血欲望的精神衝擊,如同無形的浪潮,從凹室深處、從四麵八方的岩壁中洶湧撲來!
不是來自幼體!是來自它們的“母親”,或者這個巢穴的“守衛”!而且,這股精神衝擊的強度遠超之前蟲群的威懾,帶著明確的鎖定和殺意!
“跑!”吳邪腦海中隻剩下這個念頭。他顧不上會不會觸發其他機關,猛地從地上彈起,轉身就朝著來時的通道亡命狂奔!
身後,凹室深處傳來令人牙酸的岩石崩裂聲和某種巨大生物爬行的摩擦巨響!一股更濃鬱的甜腥惡風從後方追來!
吳邪心跳如鼓,將速度提到極限,在濕滑陡峭的通道中連滾帶爬地向上衝。
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以可怕的速度從後麵追近!那精神衝擊如同實質的冰錐,不斷刺擊著他的後腦,試圖讓他恐懼、僵直、放棄抵抗!
“琳琳!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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