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遠撿起一張,念出聲:“‘第一次嘗到的甜味’——這啥意思?”
“就是賭你最早記住的甜。”妮特麗臉色發白,“我奶奶做的槐花蜜,是我最早的甜……”
藍的聲音帶著虛弱:“我記起的第一口甜,是孵化時蛋殼上的晨露。”
艾琳抿緊唇:“我媽臨終前喂我的那勺蜂蜜水。”
蘇木哲沒說話。
指尖摩挲著空白骰子——他最早的甜,是小星族遞來的野漿果,酸中帶甜,卻成了後來最痛的疤。
“倒計時開始~”木偶的機械音帶著戲謔,“三十秒,擲骰子!比點數,點最小的,忘光‘第一次的甜’~”
楊明遠急得直跺腳:“這破骰子能控製點數嗎?”他使勁晃了晃骰子,結果手一抖,骰子脫手而出,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3”點。
“還好還好。”他鬆了口氣。
艾琳深吸一口氣。
閉眼將骰子擲出——“2”點。
她身體晃了晃,眼神裡閃過一絲迷茫,似乎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藍咬著牙。
龍爪捏緊骰子,猛地擲向地麵——“4”點。
他透明的龍身凝實了些許,鱗片重新有了光澤:“暫時安全。”
隻剩蘇木哲沒擲。
塔頂的黑色骰子發出嗡鳴,遺忘力場驟然增強。
妮特麗的古籍“嘩啦”一聲,掉了頁——正好是記錄“槐花蜜”的那頁。
“蘇木哲!快擲!”楊明遠急喊。
蘇木哲看著手裡的骰子。
又看了眼陣中徹底忘記自己是誰的小女孩黑影。
突然將骰子往地上一按——不是擲,是死死按住。
金色紋路順著骰子蔓延開。
與骰子陣的紅光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嗡鳴:“這規則,我不認。”
“哦?有人想掀桌?”木偶的聲音拔高,“違反規則,可是要翻倍懲罰的~”
塔頂的黑色骰子突然炸裂。
化作無數細小的黑絲,像毒蛇般纏向蘇木哲。
所過之處,連光塵都在消失。
“你以為平衡之證能對抗規則?”木偶狂笑,“這塔可是用創世族的‘遺忘骨’做的!”
蘇木哲沒說話。
隻是將平衡之證貼在骰子陣中心。
金色紋路順著陣紋遊走,所過之處,紅光節節敗退。
那些空洞的族人黑影突然停下念叨,眼神裡閃過一絲清明——有個老婆婆黑影甚至喃喃道:“槐花蜜……要放薑絲才不膩……”
“不可能!”木偶的聲音變了調。
機械臂瘋狂砸向塔身,“他們怎麼會想起?!”
“因為‘忘’和‘記’本就是一對平衡。”蘇木哲的聲音透過力場傳開,“你隻敢玩‘忘’,卻怕了‘記’。”
他猛地抬手。
平衡之證爆發出刺眼金光。
將黑色骰子絲全部震碎。
楊明遠手裡的骰子突然浮現出“6”點,他愣了愣,突然大笑:“我想起來了!我第一次吃的甜是奶糖!我媽藏在枕頭下,省了三個月給我買的!”
艾琳的骰子也亮了——“5”點。
她眼眶一熱,突然想起那勺蜂蜜水的溫度:“我媽說,甜能壓苦。”
藍的骰子浮現“6”點。
龍身徹底凝實,鱗片閃著金光:“晨露裡有陽光的味道。”
隻有蘇木哲的骰子還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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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陣中逐漸清晰的族人黑影,輕聲道:“我的甜,早和他們的混在一起了。”
就在這時。
塔頂的木偶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
機械臂紛紛斷裂,露出裡麵纏繞的紅色根須——和凱的花藤一模一樣。
“你騙我!這不是‘記’!是‘你的平衡之力’在篡改規則!”
它的身體突然膨脹。
裂開的縫隙裡湧出黑色浪潮,和凱之前操控的一模一樣:“那就一起忘!把你們的存在都忘光!”
浪潮席卷而來的瞬間。
蘇木哲口袋裡的晶體突然發燙。
裡麵的小人影撞破晶壁,化作一道紅光,衝進木偶體內。
木偶的尖叫戛然而止。
身體僵在原地,禮帽掉落在地,露出裡麵——凱的臉,帶著一絲解脫的笑。
“謝了。”凱的聲音在半空響起,越來越遠,“這次……換我記住你們。”
木偶化作光塵消散。
遺忘之尖開始崩塌。
灰白的花海重新染上粉色,甜香漫溢開來。
藍的龍焰恢複金色,艾琳的風卷起花瓣,楊明遠原地蹦了蹦,大喊:“桂花糕!我要吃桂花糕!”
蘇木哲撿起凱留下的禮帽。
帽簷內側繡著行小字:“下一站,酸星。”
他抬頭看向酸星的方向。
那裡的星空,正詭異地扭曲成骰子的形狀。
而妮特麗的古籍,自動翻開新的一頁。
上麵隻有一行血字:
“最酸的,從不是味道。”
酸星的空氣裡飄著刺鼻的氣味,像沒熟的梅子混著鐵鏽,吸一口都能讓牙床發麻。
剛踏上這片土地,楊明遠就齜牙咧嘴地捂住嘴:“我的天,這地方是泡在醋缸裡了吧?”
艾琳的風之力在這裡變得格外暴躁,吹起的沙礫都帶著尖嘯,刮在臉上像小刀子:“空氣中的酸性粒子太多,風都變‘烈’了。”
藍的龍鱗蒙上了一層白霜——酸星的低溫讓水汽凝結在鱗片上,瞬間就被腐蝕出細密的小坑。他皺著眉甩了甩尾巴:“再待下去,我這身鱗怕是要被融掉。”
妮特麗的古籍被酸霧熏得卷了邊,她急忙用布包起來:“凱留下的字說‘最酸的從不是味道’,到底指什麼?”
蘇木哲捏著那頂禮帽,帽簷的小字在酸星的光線下泛著冷光。他抬頭望去,遠處的黑森林裡隱約有尖塔的輪廓,塔尖纏繞著紫色的藤蔓,藤蔓上掛著一顆顆拳頭大的果子,紅得像血。
“那是‘蝕心果’。”妮特麗突然開口,聲音發緊,“古籍裡提過,酸星的特產,果肉酸得能化掉石頭,但最‘酸’的是它的種子——會讓人反複回憶起最後悔的事。”
話音剛落,黑森林裡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一群穿著破爛鬥篷的人走了出來,他們的臉被鬥篷遮住,手裡捧著蝕心果,機械地重複著:“嘗嘗嗎?能讓你想起‘該後悔’的事……”
楊明遠剛想擺手拒絕,其中一個鬥篷人突然掀開兜帽——是他奶奶的樣子,正舉著蝕心果對他笑:“明遠,你不是後悔沒多陪我吃幾頓飯嗎?吃了它,就能回到那天……”
“彆信!”蘇木哲一把將楊明遠拽開,“是幻覺!”
可已經晚了,楊明遠的眼神開始發直,喃喃道:“奶奶……我錯了……”他伸手就要去接那果子。
艾琳急得卷起狂風,將鬥篷人吹得後退幾步,可那些人影卻像水汽一樣,散了又聚,重新圍上來。藍噴出龍焰,火焰落在鬥篷人身上,隻燒出一片白煙,他們手裡的蝕心果反而更亮了。
“他們是‘後悔的具象’。”妮特麗翻看古籍,指尖被酸霧灼得發紅,“酸星的規則是‘放大遺憾’,越抗拒,幻覺越真。”
蘇木哲注意到,那些鬥篷人的腳下,都纏繞著和凱的花藤一樣的紅色根須。他突然想起凱消失前的那句“換我記住你們”,心裡一動,將禮帽舉過頭頂。
帽簷的小字突然亮起,紅色根須從帽簷裡鑽出來,像活的一樣衝向鬥篷人。那些幻覺碰到根須,瞬間發出淒厲的尖叫,化作酸霧消散了。
“有用!”楊明遠猛地回過神,拍著胸口大口喘氣,“剛才差點就栽了!”
可沒等他們鬆口氣,黑森林深處傳來沉重的鐘聲,尖塔上的蝕心果突然全部爆開,紫色汁液濺在地上,冒出滋滋的白煙。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塔中走出,穿著和凱一模一樣的風衣,手裡把玩著一顆蝕心果種子。
“蘇木哲,好久不見。”那人開口,聲音和凱一模一樣,卻帶著冰冷的笑意,“來嘗嘗這個?你最後悔的,不就是沒保護好小星族嗎?”
蘇木哲的瞳孔驟然收縮——小星族覆滅的畫麵瞬間衝垮了他的防線,那些孩子的笑臉在眼前碎裂,鮮血染紅了草地……
“嘗嘗吧,”假凱將種子扔過來,“吃了它,你就能回到那天,改寫一切。”
種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帶著誘人的光澤。楊明遠想攔,卻被突然出現的鬥篷人纏住;艾琳的風被酸霧困住;藍的龍身被根須纏住,動彈不得。
蘇木哲看著那顆種子,伸手就要接住——
“彆碰!”帽簷裡的紅色根須突然暴漲,纏住了他的手腕。同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是凱真正的聲音:“後悔是毒藥,記著疼,才能往前走。”
蘇木哲猛地回神,揮拳將種子砸爛。假凱的臉瞬間扭曲,化作無數蝕心果的種子,朝他撲來。
“最酸的不是味道,是明知回不去,卻還想回頭的執念。”蘇木哲握緊平衡之證,金色光芒炸開,“凱,我記住了。”
紅色根須從帽簷湧出,像一張大網,將所有種子網住,灼燒的白煙中,假凱的尖叫漸漸消失。
尖塔開始崩塌,黑森林的樹木褪去黑色,露出翠綠的葉子。酸星的空氣變得清新起來,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甜。
藍抖掉鱗片上的白霜,龍身重新煥發光澤;艾琳的風卷起花瓣,帶著清香;楊明遠摸著肚子笑:“突然想吃甜的了。”
蘇木哲撿起地上一片翠綠的葉子,上麵沾著一滴露水,嘗起來竟帶著回甘。
妮特麗的古籍自動翻開,新的一頁上,凱的字跡清晰可見:
“下一站,苦星。那裡的雨,是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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