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樂器裡的墨色共鳴
第一節:修複室的異響
殖民星的樂器修複室飄著鬆香。
三族的樂器被整齊地掛在牆上,鐵血的骨笛、異形的共鳴殼、人類的小提琴,都在倉庫事件後接受淨化。但角落裡的修複台,傳來細微的“哢噠”聲,像琴弦在自行震顫。
妮特麗的古籍壓在一把斷弦的小提琴上,書頁微微起伏,感應到弦軸裡滲出的墨色。“是墨晶的碎片沒清乾淨。”她用指尖撥動殘弦,發出的音不是標準音,而是那走音童謠的變調,“它在樂器裡紮根了,像樹瘤。”
蘇木哲的起源之核貼近骨笛,金光透過笛孔,照出內部的墨紋,正隨著氣流輕輕蠕動。“《樂記》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它在借樂器模仿人心的波動,想讓聽的人不自覺跟著變調。”他將金光注入笛孔,墨紋瞬間蜷縮,“但樂器也能載善,就看怎麼調。”
楊明遠在修複室的爐子上烤著芝麻餅,餅香混著鬆香,讓墨紋的蠕動慢了些。“奶奶說,手藝活最怕心不靜,樂器修不好,是因為修的人心裡有疙瘩。”他往餅上撒了把共生麥粉,“加點這個,讓音色裡帶點暖。”
突然,所有樂器同時發出一聲悶響,掛在牆上的共鳴殼劇烈震動,殼內的墨色凝成個模糊的灰袍人影,正用指尖在殼壁上畫著音符,每個音符都帶著尖刺。
第二節:變調的演奏會
營地的廣場要辦演奏會。
三族的樂手正在排練,曲目是新編的《共生賦》。但鐵血樂手的骨笛總吹錯音,人類小提琴手的弓法突然淩亂,異形樂手的共鳴殼發出刺耳的顫音——全是那走音童謠的片段。
“是樂器在搗亂!”指揮的融合體敲了敲譜台,“剛才調音明明沒問題!”他的指揮棒突然變黑,指向樂譜上的“和諧段”,那一段的音符竟自動扭曲,變成衝突的旋律。
台下的觀眾開始躁動,有人捂住耳朵,有人低聲抱怨:“什麼破曲子,聽得心煩!”
妮特麗的古籍飛向舞台,書頁展開,將《共生賦》的原譜投射在空中,金色的音符覆蓋了扭曲的旋律。“古籍裡有三族古樂的共鳴頻率,能校準被汙染的音。”她讓樂手們跟著金色音符演奏,骨笛的錯音漸漸糾正,共鳴殼的顫音也平穩了。
蘇木哲注意到觀眾席的陰影裡,坐著個灰袍人,正用手按著頭,像在忍受什麼。“他在被自己的墨紋反噬。”起源之核的金光悄悄延伸過去,“善意的音樂,對他來說是噪音。”
灰袍人突然站起來,撞翻座椅衝向舞台,手裡的墨色指揮棒指向首席小提琴手:“停下!這不是樂器該有的聲音!”
第三節:灰袍人的執念
灰袍人被攔下時,扯掉了兜帽。
露出的臉一半是墨色,一半是人類的麵容,眉眼間竟和林默有幾分相似。“我是墨魘,但也不是。”他的聲音嘶啞,像被砂紙磨過,“我是所有未和解的記憶攢成的,林默的遺憾、鐵血戰士的自責、異形的孤獨……你們越想忘,我就越清晰。”
他舉起指揮棒,指向天空,雲層突然變成巨大的共鳴殼,發出震耳的轟鳴,廣場上的樂器同時失控,瘋狂演奏著衝突的旋律。“你們以為和諧是真的?”他的墨色半臉扭曲,“聽!這才是藏在心底的聲音!”
觀眾席裡,有人開始爭吵,樂手們緊握樂器,指節發白。血顱突然吹響骨笛,不是《共生賦》,而是鐵血最古老的《致歉曲》,當年他父親為保護平民後退後,曾用這曲子表達歉意。
笛聲落下,雲層的轟鳴頓了頓。異形樂手立刻奏響共鳴殼,是女皇安撫幼崽的搖籃曲。人類小提琴手拉起林默日記裡記載的《和解謠》,那是他放下槍後,聽異形幼崽的叫聲改編的。
三種曲子交織,像隻溫暖的手,輕輕按住了躁動的人心。灰袍人的指揮棒突然折斷,墨色的碎片在空中消散。
“不……”他的人類半臉流下眼淚,“為什麼你們總能找到調子?”
第四節:樂譜裡的真相
灰袍人在退走前,留下了一本樂譜。
封麵沒有字,裡麵的譜例卻記錄著所有衝突的瞬間:三族第一次爭吵的音高、戰場廝殺的節奏、猜忌時的心跳頻率……最後一頁,畫著個金色的音符,旁邊寫著:“缺了這個,永遠不完整。”
“是‘原諒’的音符。”妮特麗的古籍自動翻開,與樂譜產生共鳴,“古籍說,所有衝突的旋律,都能用這一個音符收尾。”她讓蘇木哲的起源之核貼近金色音符,金光與音符融合,樂譜上的衝突旋律開始褪色,被新的和諧旋律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