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5年,一則關於中國速度的消息再度震驚世界,北京三元橋更換橋麵工程僅用43小時完成。以前的橋麵混凝土裡含有堿骨料,這種材料會吸收雨水而膨脹,嚴重影響橋麵安全,更換後為玄武岩,更安全。
三元橋位於三環路的東北角,在三元橋的西北方向,有一個叫孫河的地方,如果不走機場高速去懷柔和密雲,孫河是必經之地,楊黑虎又稱虎哥,乃是孫河一霸。虎哥因為教訓了孫河兩個不聽話的小子,下手狠了點,所以被抓進了看守所。
進監室前,對於號裡的一些規矩,虎哥有所耳聞,不外就是牢頭獄霸會教訓新人,這個虎哥不怕,他身高1米9,還有兩下子拳腳功夫,楊黑虎覺得就算牢頭獄霸不能將位置拱手相讓,也絕對不敢對自己出手,本來嘛,自己在孫河一帶那名聲,不是吹的。那個牢頭肯定是第一時間拿自己當兄弟,畢竟不管去什麼地方,實力才是第一位的。
當身後的管教咣當關上監室的鐵門時,楊黑虎還沒來及觀望一下周圍的地形,一下子就被好幾雙手按倒在地上,就彆說虎頭虎尾,就連老虎屁股都不得幸免,打得楊黑虎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還發不出龍吟虎嘯裡的那個虎嘯,虎嘴早就被一條腥臭的布料給堵的嚴嚴實實。
五分鐘後,監室鐵門上附送的小窗戶啪地一聲從外邊打開,一個聲音平淡道“差不多了啊!”
毆打老虎的那些手瞬間停止,一個個跟小綿羊似的坐回小板凳上,目不斜視,隻有虎哥雄偉的虎軀依然在地上顫抖,他發現嘴裡的東西就是條擦腳布,還是得了嚴重腳氣的那種,而且洗腳丫子時可能連臀部也一起收拾過。
那個夜裡,虎落平陽地睡在馬桶邊上,起夜的人次格外地多,似乎每個人都喝了五升水似的,每十分鐘就有一個人跨在虎哥頭頂嘩啦啦啦,完事還抖好幾下,虎哥每次都能清晰地感受那點點清涼。
第二天早晨虎哥又傻了一次眼,原來號子裡的牙刷都是世代傳承的,那他用的那把就剩三撮毛的牙刷,應該產於五十年代吧,不知道服務過多少男人的臭嘴。
“喔”,虎哥要吐,小弟們有經曆過老婆懷孕的,虎哥這個跟孕吐極其類似。
沒幾天虎哥就過五關斬六將,直接睡到了牆邊,也就是距離馬桶最遠的床位,虎哥直接占了倆床位,創意出自後來豆漿買兩碗,喝一碗倒一碗。
你管我,我願意,不順著睡不行?我叉著睡,行嗎?
其他小弟們包括虎哥進來時的牢頭,就是現在睡虎哥身邊的那位,都還算是對虎哥服氣,畢竟虎哥不像過去新登基的帝王那樣,成為九五之尊後就瘋狂地報複其他兄弟及其附庸!虎哥最多也就是喜歡按個摩,拿個龍,捏捏臭腳丫子。
但是進了新人,該教育就必須教育,楊黑虎的師傅就告訴過他,規矩就是規矩,堅決不能違反。再順便說一句,虎哥的師傅正在苦窯裡熬時間呢,距離二十年的終點還有十七年。
這天管教示意虎哥,下午會有新人進來。
黃安唱過一首主打歌,意思是從來隻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這首歌在監室裡會遭到廣泛的批判,我們這裡都是新人哭,舊人哈哈笑的。
譚笑七走進監室時,所有舊人都是一愣,這新人也特麼忒矮了點吧!
倚在通鋪被窩垛上的虎哥,準備吩咐手下動手,用一句戲詞,就是“來呀,給卯家捆將起來!”
還沒開口,虎哥就覺得一個身影忽的衝上通鋪,瞬間自己的左邊虎眼遭到一記暴擊,然後依次是右虎眼,虎頸兩邊,中間夾帶著兩隻腳丫子被狂跺,然後是虎鼻和虎嘴,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虎哥暈過去了唄。鋪小弟們張開大嘴,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個新人小個子凶悍,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
譚笑七費勁地抬起虎頭,那位問了,你揪著老虎頭發不行啊?
虎哥是是個大禿燈,哪有頭發?
話說七爺費勁地托起虎頭向著眾人展示虎哥臉上正在洶湧澎湃的從鼻子和嘴裡流出來的血,獰笑地問沒錯就是獰笑,這是慶幸離的原話),“還有誰?”
說實話,就算武鬆打虎的視頻回放,都不可能有這樣的激動人心。
七爺居高臨下地望著虎哥的小弟們,他清楚,這些流氓無賴已經失去對自己動手的勇氣了,不過肯定還有人不服,但是他無所謂,打唄,ho怕ho呀。
又過了四分鐘,鐵門上的小窗依例打開,平淡的聲音飄進來“差不……,什麼情況?”
一般來說,這個聲音的主人在送新人進去後,會快速離開,過五分鐘才回來,他不能聽到裡邊的鬼哭狼嚎聲,規矩就是規矩,他這樣良心能好過一些。
管教不可置信地看著幾天裡又一次倒在地上的虎軀,“這什麼情況,莫非我剛送進去的是泰森?”
管教接下來的命令眾人將虎哥送醫務室,譚笑七進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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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小號不大,小得象譚笑七這樣的身材都伸不直腿,但是他睡得很好,甚至期望一直呆在小號,直到釋放。
自家人知自家事,孫工死了跟他譚笑七有什麼關係,什麼寫在外彙券的名字,我要是想殺他,乾嘛要留下自己的名字,你們懷疑我,就是在侮辱本人的智商。
即便如此,譚笑七還是把跟自己同齡的孫工的生前想了一個通稿,以前的孫工雖然自私加雞賊,但是沒多大毛病,隻是他沾d後,大家都有意地離他遠遠的。譚笑七很為孫工遺憾,好好的機會不去讀書,開什麼出租車嘛。
二
譚笑七不得不回監室時,包括楊黑虎在內的一眾小弟們,以最熱烈的方式歡迎七爺,有遞煙的,有送水的,虎哥把特意留下的七爺耽誤了的中飯雙手捧到新牢頭麵前,他有些畏懼將與七爺的距離離得稍微遠一點,虎哥雖然對昨天七爺的出手沒怎麼看清楚,但他絕對服氣,他知道七爺這種人不能惹,出手極其狠辣,一看就是斧頭幫雙花紅棍級彆的,身經百戰,搞不好有人命在手。
虎哥知道自己的定位,也就是小流氓一級,嚇唬個平民百姓還湊合,上午管教說七爺涉嫌一起殺人案,楊黑虎奇怪,這種人按說應該砸小鐐扔死牢吧。
就算虎哥懂事,但總有不長眼的,雖然七爺不欺負新人,但並不管虎哥行使規矩,但是虎哥他們下手過狠時,七爺會出聲製止一下,早於管教五分鐘的慣例。
“七爺仁慈,暈了就不讓揍了!”虎哥麵露崇敬地告訴楊一寧,“我從來沒遇到過七爺那樣的人!”楊黑虎長歎了一口氣,“後來才七爺出去了,才知道他是大學生,唉,要不是慶幸離,七爺也不會在號裡呆那麼久。”
楊一寧抓住楊黑虎這句話,“怎麼回事,你說清楚!”楊一寧不自覺地翹起二郎腿,就跟東屋王大媽要聽西屋張婆婆的八卦那樣的興致盎然,楊一寧知道這個名字在她的名單裡,可她沒時間仔細看呢。
“那人叫慶幸離,怪了吧唧的,好人誰起這麼個破名字,他聯合三個舊人偷襲七爺,在七爺上大號的時候。”
楊一寧聳了聳鼻子,似乎那味道已經飄了過來,“少說沒用的。”
“是,政府,七爺根本就不慌,他不管舊人,把慶幸離按在住就是一頓爆錘,把慶幸離的臉打得跟一團肉餡似的看不出個七七八八,然後管教就進來了,管教讓七爺先把褲子提上,您猜七爺說的什麼?”
楊一寧有點興致盎然,她打算把自己放置於彼時的譚笑七的位置上,然後拚命搖搖頭,恨恨地瞪了楊黑虎一眼,“廢什麼話,趕緊的,他說什麼了?”
“七爺說,報告管教,我還沒擦屁股呢。”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如果譚笑七此時在,會發覺楊一寧跟孫農似的抿著嘴樂。
“那個慶幸離,傷還沒好就被拉去過堂,然後撂了,當場砸了小鐐關進了死牢。”
終於楊一寧想起來,這個什麼離已經不在了,奸殺少女,手段惡劣,民憤極大。
當楊一寧把心思全放在七爺身上時,她感到了諸多不對頭,按照虎哥的形容,譚笑七不僅不該被馮飆打得恁慘,連自己的大背跨都有能力避開或者抗拒,那,那家夥是怎麼回事?他不僅接了吳德瑞的2萬5,吃了他們楊家那麼多頓飯,師兄給他買了那麼多東西,還幫他去碼頭接貨,那天晚上跟著師兄去華僑新村的路上聽吳德瑞說那家夥的貨款,收購方已經結清,超過百萬吧。
楊一寧覺得腦汁不大夠使的了,楊隊是位武力型選手,推理思索不是她的擅長,她最喜歡直來直去,以前她意識裡的譚笑七,能吃,無賴,不要臉,現在這些特點都轉型成為那家夥的疑點,楊一寧不得不想,他到底要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