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孫農覺得,諾大一艘理論載重八千噸的遠洋捕撈船,隻帶著一點美元傻乎乎地跑到大溪地,卸貨後,在加勒比海就地打一堆稀奇古怪的魚蝦帶回來,什麼藍鰭金槍魚,什麼加勒比海礁鯊,這也忒傻了。從國內帶貨拿出去賣才是正根,好賴得把油錢和船員工資掙回來吧。
吳尊風不知道,孫農這個想法是以後吳氏龐大船隊越來越興旺的理論基礎,所謂吳家船隊是以股份論的。在船隊章程裡,吳家占35,孫農占28,譚笑七占27,其餘10在散戶手裡,散戶指的的船隊的船長,大副,和船員們。
把他們的利益和船隊的緊緊掛鉤,方為上策。
吳尊風清楚,一旦經營策略上有什麼爭論,他隻能聽孫農的,那倆損人的股份加起來的為55,吳尊風隻能是砧板上的黃花魚。就拿是否引進小型油輪來說,吳尊風是反對的,但他隻能乾看著吳氏船隊財務科支出購買一艘希臘二手油輪的錢。孫農死活也不接受吳尊風贈給她的5的船隊股份,吳尊風看出來了,這丫頭就是要讓自己拿大頭去頂雷,這5譚笑七也不要。
運什麼拿出去賣掉,是孫農思考的第一要務。首先考慮的是什麼在國外最暢銷,那個時候我們的科技水平低下,經過了很長一段服裝鞋帽換波音的時期。國內商品能拿的出去的除了衣服鞋帽,還有茶葉,絲綢,手工藝品,瓷器等。
考慮到吳老板遠洋捕撈船船艙的特點,不宜運輸大體積的貨物,隻適宜體積小,單價高的商品,於是孫農的目光盯上了絲綢和珍珠。
如今在國際上名聲赫赫的北京紅橋市場,七十年代便有了最初的雛形,那時不過是個沿著天壇東門出門左拐貼著城牆根賣雞鴨魚肉青菜雜糧的農貿市場,譚笑七小時候曾經跟著父母來過,四塊玉離這裡不是一般的近。
到了八十年代,有關部門便著意該農貿市場向著服裝鞋帽,手工藝品和珍珠加工品的市場轉型,可不,你在皇上曾經祭天的地方的門口殺雞宰鴨,不太像話,畢竟人民生活水平有初步的提高嘛。
紅橋市場珍珠部在這個時期裡迅猛發展,甚至在挪威卑爾根市執行任務時,遇到的一位華商就提到了紅橋,那位富態的中年女人說,很想去紅橋拿一批珍珠回來賣。
身在薊縣房管局的孫農知道,最多三個小時後,就能到紅橋問珍珠項鏈多少錢一條了。孫農發現正兒八經地考慮一件事,往往隻能做空想,三心二意時的效果最好。ri,孫農根本都不去操那個心,他想做那就去做,她會全力幫助,能賺錢最好,賠了也不要緊,七哥就會收心,跟著孫農做她想做的。ri做起來會很困難,當然機器拉到醫院應該不難,難得是人心,一旦回本開始賺錢了,事情就會變得很困難。孫農覺得回本期時,醫院隻能拿一成,最多一成半,七哥那個人對彆人總是太客氣,不過不急,等這件事上了日程時再提醒他也不晚。
孫農打算是先飛法蘭克福,再去慕尼黑,那是西門子總部所在。那個時候從國內飛德國,隻有北京和上海飛法蘭克福一條線,由漢莎航空承運。其實就是上海先飛北京,然後是法蘭克福,並不是上海直飛或者是北京直飛。
之前孫農去德國就是乘坐的漢莎的波音747200,再從法蘭克福中央火車站搭火車去慕尼黑中央火車站,四個小時。
那個時候做產權交易,隻要有買賣雙方的身份證和代辦人的身份證就可以,打算偷渡的徐念東的所有證件都在他身上,然後又到了孫農手裡。孫農看著徐老師的證件,笑得像隻小狐狸。
孫農打聽清楚流程後,叫來孫兵,一起去薊縣房管局辦理過戶手續,當然要先去稅務局繳納契稅,通過填寫一係列表格,徐家大院地處偏僻,雖然屬於私產,根據1990年的【中國物價年鑒】,大院估值並不高,3的契稅也不過區區幾千而已。
孫兵看著姐姐把他很喜歡的院子轉到七哥名下,雖然奇怪但是絕不多廢話,他無條件的相信姐姐,哪怕孫農勸他背著孫爸,悄悄將孫姓而改為陸,他雖疑惑,但是看著姐姐溫柔的眼神就趕緊不做他想了。
嚴格來說,孫爸的三個工農兵,隻有老三是子承父業,他高考分數不錯,考進在沈陽的中國醫科大學法醫學係,這是孫農指點他的,從懂事起,孫兵就執拗地隻聽姐姐的,孫爸和和哥哥孫工都屬於那種哪兒涼快您就去哪兒呆著的角色。
但是孫兵忘記了,姐姐聽七哥的,就是說孫兵去學法醫是譚笑七的主意。孫兵本科畢業前,因為成績優異,被保送研究生,從大四開始,孫兵就參與了一些案件的法醫工作,像沈陽“串聯12號”案的現場勘察,得到了一些前輩的讚賞。
孫農搞不清七哥為啥讓孫兵去學法醫,事實上譚笑七很少告訴孫農應該去做什麼,但隻要他說了,孫農就毫不猶豫地照辦。當然反過來也會一樣的。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三個小時後,孫兵莫名其妙跟在問了一圈珍珠價錢的孫農身後,孫農覺得價錢不錯,比她預想的要便宜,尤其是在拿貨多的前提下,那些販珍珠的老板們可不知道孫農的心理價位,尤其是在用美元購買的前提下,這樣還能抵消換彙時損失的彙差。
孫農還看上了一些繡品,湘繡蘇繡雙麵繡,手工精湛,這要拿幾個樣品到了國外問清楚那邊能承受的價位後,再回來侃價。
孫農並不想在國內壓價太狠,自己同胞嘛,她寧可想辦法出去多騙一騙洋人,不管對方是不是中國籍的,反正都是外國人的錢。
二
譚笑七看到院門被打開,還以為吳德瑞來了,興衝衝地要往客廳裡衝鋒,就見楊隊目光銳利地站在臥室門口迎接他,什麼情況了,看著不大妙的樣子。
楊一寧手裡揮動著沈昌路的名片,“這怎麼回事。”她下意識地用上了審犯人的心態和語風。
譚笑七有點惱火,“什麼怎麼回事?”你不打個招呼就擅闖我家門,還敢翻我抽屜,譚笑七在外邊收了名片都會回來後扔進抽屜裡,他知道這些東西不能丟了。
“我那天從獅子樓被叫回去,為的就是這張名片,你趕緊告訴我到底跟誰,在哪裡收的,怎麼認識這個沈昌路的?”
譚笑七火氣消了點,還是不高興,你還不是我女朋友,搞這些動作合適嗎?
譚笑七不理楊一寧,先去找水喝,然後回到客廳,打開電扇。他一向是回來先脫上衣光膀子的,現在隻能文明一點了,要不這位女警大喊“非禮呀”,也不是鬨著玩的。
“那天啊,就是你闖進來給我一個大背跨的半夜的下午”,譚笑七覺得這個語氣跟他在孫農小時候給她講“從前有座山”時一模一樣。
楊一寧覺得有點繞,“下午怎麼啦?”
“你彆急啊,我得慢慢把事情講清楚嘛,”譚笑七心裡暗笑,這傻丫頭,“我去海台大廈談一單生意,偶然遇到了這個叫沈昌路的。”
楊一寧傻乎乎的接招“是進口椰子嗎,可是那天你的船都在海上了吧?”
譚笑七覺得不能再開玩笑了,就把那天下午到晚上跟沈昌路的情形告訴給楊一寧。
“你說你的人打這個呼機沒人回?”譚笑七問。
“對啊,這幾天打了無數次了,尋呼台都煩了。”
“怎麼會,他尋呼台憑什麼煩!”譚笑七抄起子機,按著名片呼了那個號。
“滴靈靈”楊一寧極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是拉了我們警員黑名單的節奏?這幾天裡,楊隊和警員們打這個呼機加起來得有上萬次,到昨天下班時,馬維民宣布不必再呼這個號碼。
在海市戶籍裡找到叫沈昌路的七十八人,六十六男十二女,年齡從剛出生四個月到九十二歲。剔除十六歲以下的二十四人,其他不管男女的五十四人經過嚴格排查,都不預備與本案有關的線索。
尋呼機的通訊記錄顯示,前二個月裡呼過這個號碼的座機就四個,經過調查,都是公司的座機號,而這四個公司裡,三個已經倒閉,一個還有兩個人在苦苦支撐中,問起以前的尋呼,都聲稱那時公司人多,現在誰還記得。這個月沒有任何尋呼記錄,當然這是在案發前。
關於阿香,也沒有任何進展,那十八個和阿香一起住在龍珠新城的姑娘,已經有七人辭職不乾。馬維民有點絕望,破案黃金七十二小時馬上就到了。
譚笑七看了楊一寧一眼,拿起子機,楊一寧的耳朵貼在聽筒的另一麵。
“喂,你是那位譚老弟吧?”
“哎沈兄,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剛開機就見到你的號碼,你找我有事嗎?”
譚笑七身邊的楊一寧表情豐富地對著譚笑七打著哀求,祈求,求求你的手勢和表情,譚笑七憋不住笑,你不就是想讓我幫忙引蛇出洞嗎。
“沒什麼事,就是閒的無聊,想請老兄喝酒了。”
楊一寧做出你真好的很寬慰的表情。
“什麼,你明天就要回沈陽了,那正好咱們喝個酒,我給老兄餞行。”雖然還沒來得及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能讓楊一寧如此著急忙慌的,肯定是大案子,譚笑七當然會幫楊一寧了,他迅速思考把沈昌路約去哪裡方便楊一寧抓捕,“你知道亞標雞嗎,你打個車說去龍昆北和濱海大道交彙的亞標雞,估計全海市的司機都知道,那好,一會見!”
楊一寧聽譚笑七說亞標雞時心花怒放,她和馬維民去過,她知道一旦這個沈昌路進去了亞標雞,那就屬於甕中捉鱉了。要不是她急著通知馬隊,肯定會給譚笑七一個啵,感謝他對一個刑警心情的領悟!
楊一寧向馬隊彙報完,對故意躲出去的譚笑七抱歉地說“對不起啊,去了亞標雞後,你得和我回去做個筆錄。”
小個子毫不在意“沒問題,這是一個守法公民的義務!”
楊一寧本以為譚笑七會跟自己上車,沒想到譚笑七打開一輛簇新的皇冠,那天吳德瑞撞毀的那輛皇冠,楊一寧因為破案心切,還沒來得及和譚笑七討論,她正打算在回隊的路上告訴譚笑七她爸爸會幫師哥賠償那輛車,沒想到譚笑七又整了一輛。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哎你怎麼回事啊,又買一輛?”楊一寧驚疑不定,什麼情況啊這是,他莫不是走私汽車的吧?
“不行啊,你師哥毀我一輛,你還有理啦?”小個子有點不滿意楊一寧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