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聾啞人開始體力不支時,楊書毅排名不分先後,給小子一個大背跨,問題是他隻帶一副手銬,他握住那人的右胳膊軸,一個雙手反向操作,隻聽“啊”的一聲,斷了!接下來是左胳膊肘斷了。楊書毅怕對方還有反抗能力,就朝著小子的肩膀狂跺,人家兩個肩膀都肉眼可見地脫離身體控製時,楊書毅還不罷休,又開始狂跺那小子的一對腳腕。這時那個聾啞小子已經口吐鮮血昏迷過去,楊書毅知道要是這樣那小子還能醒過來的話,他就跟楊一寧叫師傅。
然後就差點沒然後了,楊書毅努力支撐著不讓自己暈倒,向著冷庫大門爬去,當他爬到門邊時,終於暈了。他知道不爬這幾下子,他很有可能見不到日出的太陽。
楊書毅覺得自己並沒有徹底暈過去,他終於看見湧進來的大批警察,還聽到了湯容容和楊一寧的呼喚聲。
要感謝那兩個逃出去的聾啞人,要不是他倆沒順手關門,造成冷氣大量外泄,否則許慶敏和聾啞人肯定會被凍死。
三
在北京日報的紀實報道中,對於許慶敏的作案動機一帶而過,畢竟象兔爺這種事不好大加宣揚,文字中隻是含混地提到許慶敏和崔猛在舊社會時結下了私仇。
對於犯人殺人動機,恐怕沒有比刑警們更感興趣的了。不僅又多了一種破案思路。楊書毅在得到醫生的許可後就跑去找局長,他要審問許慶敏,女屍的身份是他最想知道的。
說起角門很多人都會搖頭說不知道,但說到南苑機場,知道的人就很多了。角門在南苑機場的西北方向,大約五公裡的樣子。在有皇上的年代,南苑是皇家獵場,如果從紫禁城去南苑獵場,角門是必經之地。在六十年代初,由角門去城裡,很大一段都是土路,下雨和泥,不下雨就塵土飛揚。
當崔猛和崔萬誌發現許慶敏逃跑了時,一致認為那孩子是去向印書館的頭頭揭發他倆的罪責,心慌之餘,他倆盜竊了印書館圖書館裡的一些貴重圖書,先是向著昆明逃難,半道上聽說日本已投降,又打聽到印書館在回上海的路上,於是打算追隨。陰差陽錯的,當他們三人逃回上海後,才發現新的印書館已經沒有他們的位置。還有他們盜竊圖書的行為已經被官方以通日寇的名義記錄在冊進行追緝。
一路上三人如驚弓之鳥,小偷小摸,有今天沒明天,一閒下來,崔猛就罵許慶敏,崔萬誌心裡就罵崔猛,你要是對人家孩子溫和點,咱們現在肯定在上海接茬享福呢,那個許慶敏都沒家了,還不是任咱們擺布。
一步錯就是步步錯,崔猛先是帶著崔萬誌逃到蘇州,然後是徐州,在徐州呆不下去後,在1953年逃到北京。
這就應了譚笑七的所謂生活就是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原點的理論。三個人在徐州機場偷偷爬上飛往北京南苑機場的貨機,當機師在貨物堆裡發現他們三個時,飛機已經在半空中了,飛機一停好,三個就被飛行員給踹了下去,出了機場,三人沿著馬路走到了角門。
這以後就簡單了,崔猛帶領另外倆人在角門做了農民,因為沒有身份,三個人平時最遠就隻敢去馬家堡轉轉。崔猛心思活泛,他忍了七年,才在公社為自己和崔萬誌登記了北京身份,社長答應很快為崔萬誌的小嘍嘍解決身份問題。
於是興奮的崔猛和崔萬誌跑到永定門外,就是現在的大紅門,找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飯館,喝上了他媽到北京以來的第一頓酒。
其實許慶敏當時看到崔猛的身影時,旁邊走著的就是崔萬誌,但是許慶敏隻認出了崔猛,他對這個混蛋的怨念極深,對崔萬誌根本不在意,雖然最初是崔萬誌把他拉進的這一條萬劫不複的路。但是他不願意想那麼遠,他就是恨崔猛,很多人都會對他人施與在自身的暴力行為記憶深刻。
許慶敏第一時間就派出了七個聾啞人去角門對崔猛盯梢,同時他以考察新廠址的名義在花鄉找到一處獨院,方圓三裡無人居住,在院子裡拿一個大聲公扯嗓子喊,也不會有人聽到。
第一個進冷庫是無頭小嘍嘍,第二個是無頭崔萬誌,許慶敏沒讓他倆沒受太多的罪,就是饑一頓飽一頓成為了常態,餓三天再飽食一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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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慶敏指使幾個小夥子在院子中間挖下一個深洞,當崔猛處在一個無聲無光的寂靜所在時,開始那次沒過十分鐘他就開始發瘋。饑一頓飽一頓是主旋律,既然崔猛對自己實施了暴力,許慶敏就不想還以暴力,往往是餓崔猛四天,然後給他一大碗摻著肉皮青菜的雜合麵粥,崔猛就是能問出裡邊有巴豆的味道,也會毫不猶豫地吞下去,接著肚子飽了,括約肌遭罪,許慶敏就讓他拉在地洞裡,反正都是你自己的。
後來那個強壯的聾啞小夥子比劃著告訴墮入情網的許慶敏,那個地洞實在不能用了。許慶敏索性憐憫地給最萌一碗沒加料的米飯炒肉菜後,結束了這個惡徒的生命,閻王爺不收餓死鬼嘛。
許慶敏是肉聯廠廠長,在廠裡有一些特權,所以把崔猛的無頭身體掛到冷庫時,他已經不用監督幾個聾啞人,他還忙著跟女人親熱呢。以前他覺得自己這輩子也不會對女人再產生興趣,這不,世道變了。
坐在市局審訊室裡的許慶敏,覺得自己的一生就是個純悲劇。他一怒之下殺了那個女人的原因,就是女人欲求不滿,向那幾個聾啞小夥子要求什麼。在這方麵那幾個小子對許慶敏倒是衷心得緊,很快就向廠長告發了。
楊書毅聽了許慶敏的交代,覺得茫然,就是說要是那個女人乖乖過日子,這案子就無法偵破了?
四
楊書毅上任半個月後,去局長辦公室反鎖房門,遞給局長一個信封,局長捏著裡邊的一疊子十元鈔票,是一百張的厚度,局長似笑非笑地看著小部下,“你這是什麼意思,小楊?”
“領導,您就專心局裡大事,找發票開白條小事我替您辦了!”
楊書毅遞給局長兩套他做的賬,一套是能顯示這一千的,另一套也不出來。局長哈哈大笑,覺得真是個聰明的小夥。前邊那個張處,看著很貪,其實就是天天吃肉,報銷局長的費用很軸。局長把真帳留下,告訴楊書毅,以後每個月都這樣。
楊書毅走出局長辦公室,掛著一絲笑意,過兩個門就是後勤處辦公室,他走進去時,看到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在認真工作,領導不在時,屬下仍然能夠認真工作,說明領導有方。
張建國是1968年春天由局長親自帶到後勤處辦公室的。張處追悼會後,楊書毅是第一次見到他,十八歲的小夥子精神抖擻,搶上前緊緊握住楊處的手“楊哥,好久不見,您還好吧,請您以後對我嚴格要求。”
楊處有點懵,這什麼情況,局長拍著張建國的肩,“小楊,以後小張在後勤處跟著你了,這些年我看著他長大,跟以前不能同日而語了!”
楊處心裡嘀咕,駁誰也不能駁局長的麵子,“您放心,都是咱們局老人的後代,我心裡有數!”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張建國工作後,積極肯乾,不惜力,不怕苦不怕累,每天來的最早,來了就掃地擦地打開水,走的最晚,臨走前會收拾一下屋子,但是他從不拍楊處的馬屁,分寸感把握得十足,楊處冷眼觀察,竟然看不出一絲破綻。楊書毅又覺得自己好笑,人家小夥子就是還小的時候有些頑劣,
還是應了譚笑七的兜兜轉轉說,張建國變乖是因為楊書毅。
自從楊書毅轉到後勤處後,湯容容見天就叨逼叨,說楊書毅這個名字殺氣太重,既然不再做刑警了,不妨改回叫入伍前那個楊書逸,就是在戶口本上改,反正彆人也不知道,楊書逸和楊書逸沒有啥區彆。楊書毅對於湯容容沒有抵抗力,她隻要多說幾次,楊書毅肯定投降,反正改名字在警察來說容易得很,於是楊副處轉為正處次日,楊書毅就改名為楊書逸了。
張建國從小就認識鄰居許慶敏,他覺得那個人有點怪異,但是許慶敏對小孩子都很好,見到小張建國就掏出糖給他吃,張建國記得許慶敏的口袋裡永遠都是大白兔。後來聽說許慶敏就是那個冷庫殺人犯,張建國嚇壞了,那些日子裡他經常夢見自己被許慶敏吊起來一刀一刀的割,最後被那個人把腦袋揪了下來當球踢。
張建國看過一部電影,【噩夢醒來是早晨】,他覺得這個名字起的太好了,以前的頑劣就當是惡夢,他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即使當時的形勢鼓勵交白卷,但張建國同學卻能認真學習,努力鍛煉。
他在楊書逸婚禮上見識過大背跨,那個時候張建國就崇拜楊書毅了,但是他不好意思說。他很想拜楊處為師,看誰不順眼就掄他一個。
張建國在楊處手下工作的第四個月,有一天倆人加班到半夜,張建國去食堂打兩份飯會辦公室,吃到一半時張建國問“楊處,那宗冷庫掛屍案,是不是還沒找到人頭和那個女人的身份?”
楊書逸心裡咯噔一下,如被重錘敲,他急迫地抓住張建國的肩膀,疼的小張齜牙咧嘴,“你知道在哪裡,對了你媽媽和許慶敏是鄰居,你見過他對吧。”
反對楊書毅獲得一等功的另一個理由就是,三個人頭沒有找到,女屍不知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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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處,我見過那個人和他的聾啞人比劃手語,您可能不知道我小舅也是聾啞人,他隻比我大五歲,因為他我學習了手語,我見過那個犯人比劃過花鄉的手語。”張建國說完,右手向上,五指微微張開,做花朵狀,“這個手勢是花,”說完雙手掌心相對,指尖相觸,在從前搭成一個尖房頂狀,然後雙手向兩側平移拉開,掌心向下,“這個手勢說的是房屋和土地,可以引申為鄉村。”
楊書毅有點震撼,當時請來手語老師配合審問那幾個聾啞人,也調查過許慶敏的鄰居包括張建國的媽媽,但是從未在張建國懂手語這個角度去調查過。
“你再想想,他還比劃過什麼。”楊處下意識地把自己飯盆裡的幾片肉夾到張建國碗裡,張建國很識趣地立刻送進自己嘴裡。
“您等我想想啊,他當時比劃最多的是花鄉,”張建國努力回想著。
楊書毅又驚又喜,沒想到他有很大成見的這個小夥子能幫他。許慶敏在花鄉的那個獨院,楊書毅當年從裡到外摸遍了每一寸空間,那個地洞臭的他三天三夜沒食欲,他本來以為那三個倒黴蛋的頭顱埋在洞裡某處,結果根本沒有。
楊書毅知道,這會千萬不能催促小張,他一邊往嘴裡扒拉著飯菜,一邊用餘光掃視張建國。
“對了,他比劃過一次這個手勢。”張建國努力回憶,右手五指並攏,掌心向內,指尖向上,然後崔呢個胸前向下滑動至腰部,“楊處,這應是是藍色的意思“,接著又打一次藍的意思,左手掌心朝下平放,右手在左手上方快速抖動,“這是深藍的意思”,最後他又做了一個剛才講房屋的手勢,“這是很長的房子的意思。”
雖然張建國故意的詞不達意,身為多年刑警的楊書毅,早已熟知北京四九城的地理,“藍靛廠”,
楊書毅明白了,“你繼續想還記得什麼?”楊書毅把飯盆一推,轉身跑出後勤處,推開局長辦公室的門。
十分鐘後,張建國坐進楊書毅的212,三缸吉普車開足馬力,率領大隊人馬向著市局西北方的藍靛廠駛去。就是現在三環路的西北角。
當車子停下來時,張建國下車就哇哇大吐,他暈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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