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91年從北京飛法蘭克福,代碼顯示是pek飛fra,空中直線距離7800公裡,飛行時間十一個小時,如果是現在,因為優化航路和提高了空管效率,飛行時間可以縮到九個小時。
孫農不是第一次長時間乘坐飛機出國,以前每當飛機升空後,孫農就會嚴格地按照受訓時教官的關於節省體力的訓誡,立刻進入夢鄉,這次她脫離了之前的身份,感覺到分外的輕鬆,她可以心無旁騖地思索一些事情了。
離開七哥後,孫農覺得應該撇開國內的陳舊思路,去考慮如何把ri項目迅速有效地搞起來,她覺得國內行政體係僵化,低效,繁冗,她必須跳出這個框框,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ri在國內幾個大城市或者一個區域內迅速鋪開。這就是需要兩點,其實可以合並為一點,就是手裡起碼有十台最好是二十台機器。
孫農知道國外廠商對國內體製的看法和鄙視,所謂鄙視就是很多國內看著人五人六的官員,出國不是要回扣就是哭著喊著要去無什麼上裝夜總會開眼。之前孫農佩服徐念東就是因為他出國從來不去那種地方,都是找個小飯館填飽了肚子回賓館等待行動時機。
孫農準備下飛機要做兩件事,第一是去找以前有過合作的法蘭克福專做假證件假文件的人做幾套蓋有大紅印章的文件和身份證,那些人的專業性不容置疑,第二是看第一的那些東西何時能做好,再訂一張去百慕大的機票。
孫農相信,像西門子這類公司,肯定會相信加拿大皇家銀行開出來的資信證明和信用證,以及在該銀行開戶的注冊公司。孫農覺得拿著這些東西去和西門子,飛利浦還有美國的ge也就是通用,應該比國內的公司訂貨更快捷和方便。當然再有這些製作的文件就更容易一些。
孫農打算將來存在皇家銀行的大筆本金不動,從銀行貸款出來購買ri,國外銀行利息不高,說的是貸款利息不像1991年的海南發展銀行的存款年利率48那樣嚇人。沒錯你眼睛沒毛病,所以從這家銀行貸款的單位就沒有歸還的,不過也無所謂,很快這家銀行就倒閉了。ri的機器維修和充氦氣也很重要,這一塊她打算儘快由外行變為內行,以期不再受廠家的牽製。
像孫農這樣受過訓練的人,和徐念東一樣,有分割思維的能力,就是說象孫農,上一秒還在想著西門子,下一秒就能轉到譚笑七身上。一想起七哥,孫農心中就湧起柔情萬種,她很想搞明白,自己何時對七哥是由兄妹之情轉換為想讓他當自己孩子的爹,孫農不想結婚成家,她覺得自己要是跟七哥成家了,絕對不會幸福。
徐念東以前也有這個本事,現在他已經不會分割思考,他隻盼望一件事,就是逃出猴島。徐念東老師以前沒體會過肮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現在他每天都有體會男人和男人是多麼的惡心,他想不出這三個人怎麼有那麼大的精力天天折騰他,那島上那麼多猴子不需要照顧嗎,每天不要吃三頓飯嗎?
曾經的業界精英徐老師在猴島三個月後徹底絕望了,他知道即使抱一根木頭跳進海裡,他也不可能遊到岸邊,這個岸邊指的是或者海南島,或者大陸。這九十天裡,曾經的徐教官兩次跳進大海,一次被漲潮的大浪給卷了回來,一次是被那三個人給抓了回來,徐念東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浪裡白條,不對應該叫浪裡咖啡條,上一眼那個身影還在五十米開外呢,下一秒就突的出現在徐老師眼前,一個巴掌扇過來,徐老師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被抓回來的徐老師遭受了上島以後第一次真正的暴力毆打,比起許慶敏在崔猛手下的遭遇,徐老師之前的三個月裡,那三個人對他算是很客氣了,其實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裡的安嘉和,對梅湘婷老師的手段很濕濕碎,畢竟是拍電視劇,不能過度展現暴力。真正的暴力很多人都不能想象,連徐老師都沒怎麼見過。這次徐老師不光見了,還親身體驗。
那三個人打完後,徐老師兩個眼睛已經看不到光,臉腫了一倍還多,十根手指都被折斷,還斷了四根肋骨,至於什麼軟組織挫傷,那就是全身性的,他的意識隻在活著和死了之間徘徊,他寧可自己死了,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徐念東就沒受過這樣的罪。
他恨極了孫農。他幻想著如果有一天,他要能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活捉孫農,立刻處死,壞人死於話多,他這次絕對不耽誤時間,先砍頭,再槍斃,然後帶到馬裡亞納海溝,直接捆了四肢扔下去。孫農,去死吧!
飛機上的孫農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又一個,身邊的紅臉膛外國老大爺和善地望著這個東方姑娘,“你還好嗎?”他來自巴伐利亞,在他們那裡,連著打兩個噴嚏,會被認為是有好消息的征兆。
孫農禮貌的對老人點點頭,用德語回答“我很好,謝謝,有一點受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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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開頭,兩個人順勢聊了起來,當孫農得知老人的家鄉時故意驚呼,巴伐利亞,那不就是茜茜公主的家嗎!我們中國人非常喜歡茜茜公主,羨慕她美好的愛情。
聞聽這位中國女孩講到茜茜公主,德國老人興奮起來,自我介紹他就是紅色女大公的後代,也就是茜茜公主唯一的孫女。孫農好奇地問茜茜公主最後是怎麼離開人世的,德國老人悲傷地說,她是1898年在瑞士日內瓦被意大利無政府主義者刺殺的。
臨下飛機前,老人遞給孫農一張名片,說是他在德意誌銀行工作的兒子的,如果孫農有事可以找他兒子,就提是老魯道夫給的就行。
後來從百慕大回來的孫農,去了在德意誌銀行才發覺,人生的際遇真的是奇妙無比。
二
回到海市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楊一寧打定了主意,下班後去華僑新村找譚笑七說個明白,她相信譚笑七不是俗人,會理解自己以前犯過的錯誤,誰沒犯過錯,你譚笑七就是一身清白嗎?我就不信你沒追過女孩子,在學校時期,楊一寧聽過那幫壞孩子喊“拍婆子”還有什麼“盤靚條順”。楊一寧曾經奇怪為啥沒有男孩子追自己,殊不知入學開始時兩個對她使壞的小男孩被她掄起來摔在地上,嚇倒了同班那些對她有非分之想的男同學。
小澄邁告訴楊一寧,吳德瑞吳大哥被送去通什療養了,之前說過通什的什讀做雜,楊一寧聽父親說過,那是一個神仙一樣的地方,這也打消了楊一寧借師哥的名義去找譚笑七逗咳嗽的想法,不過楊一寧也就不想找什麼借口了,直接去找他,告訴他,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咱們能不能就此大家都重新開始。
馬隊見到楊一寧非常高興,他告訴丫頭市局很快就會召開表彰大會,擬授予楊一寧二等功,還有準備邀請譚笑七參加大會,會上將給予協助破案的譚笑七以現金獎勵和警民一家親的證書,如果楊一寧方便,就請她把大會邀請函送到譚先生家裡。
楊一寧一喜,這不就有了去見譚笑七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嗎,回到202的楊隊準備對付桌子上成山積壓的公文,隻聽院子裡警報聲嗚嗚地響起,楊隊趕緊跑去201,放下電話的馬隊麵色嚴峻地對楊一寧喊“三門坡鎮發生滅門案,市局要求所有刑警隊去支援!”
楊一寧知道,這下子什麼時候能見到譚笑七就難說了。不過她是一位警察,破案是天職,按照局裡的新要求,除了馬隊以外,所有警員包括楊一寧穿好警服,在大院裡列隊集合,報數後,楊一寧登上馬隊的獵豹,車隊向著府城疾駛而去。
事實上譚笑七起床的時候有一點小期待,人就是這樣奇怪,心裡打算啥時候心氣順了再聯係楊一寧,但又有點盼望那個身影一早出現在院門前。譚笑七隻好哼著歌子去水房,“小小竹排江中遊,巍巍青山兩岸走”,這是電影【閃閃的紅星】的插曲,潘冬子和老爺爺劃著竹排順江而下,如果吳德瑞在,他會告訴你,這段影像就是在武夷山九曲溪拍攝的。譚笑七經常慶幸國內很多景點是他帶著孫農在八十年代遊覽的,後來那些地方的遊人烏泱烏泱的都是去看彆人後腦勺的。
譚笑七想好了,裝修這種事還是得找本地人吳德瑞,反正他自己現在不缺錢。譚笑七不打算敲牆,該什麼樣就什麼樣,他就想全地磚,牆上刷大白,衛生間裝白瓷磚,越簡單越好,家具電器他是要買最好的,當然吳德瑞給他買的這些就很不錯,到時候都帶走。
譚笑七想不到的是,在遙遠的北京的崇文區龍潭北裡譚家的兩居室,譚笑九也在找人準備裝修房子,這套房子就是他哥哥譚笑七花了產權費後,譚爸譚媽登記在他名下的,譚笑九並不覺得理虧,出壞主意的是爸媽,又不是他,至於他哥遠遁海市,譚笑九覺得挺好,要不怎麼辦?陳奕迅的“十年”不是說了,成千上萬個門口,總要有一個人先走。
譚笑九最恨他哥哥就是,從小他喜歡找孫農一起玩,可是孫農不鳥他,隻跟譚笑七一起玩。想到這個小九就恨的牙癢癢,還當哥哥呢,就不能指揮孫農和自己玩?後來譚爸譚媽也這樣指責譚笑七不懂事,孫農聽小七的,小七讓孫農跟小九玩,怎麼啦?
譚笑九不知道,裝修進程到油工階段時,一連幾個陰雨天,又潮又冷,幫著工人乾活的他,穿著單薄,偶然風寒。這個起因延續到兩年後時,他身患絕症了。
身在海市的譚笑七就沒這樣的際遇,海市天熱,關鍵是吳尊風叫來的工人很勤快,譚笑七負責買水買煙就好了,雖然小個子身強體壯,但是他寧可紮馬步流汗,也不願意乾活,不是一個勁兒。按照專業人士的指點,先拆改,然後水電改造,再就是瓦工,木工,油工,主材安裝,開荒清理建築垃圾,最後是軟裝,看起來怪麻煩的,但是如果打算一次到位,這些程序都必不可少。
吳尊風根本不跟譚笑七說及預算,甚至材料選擇也不跟譚笑七說一聲,大概意思就是你都彆來了,來了也是礙眼幫倒忙,等我告訴你完事了你拎包入住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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