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被押回北京市局的張建國很迷惘,連續五天她都處於高密度的審訊之中,每天隻能睡4個小時,警方輪換精乾審訊人員,每二個小時一班,意圖在這家夥發瘋之前,把他腦子裡所有的東西都給挖出來。
警方暗訪了幾個張建國的受害者,就是有了孩子的幾個尚不知情的家庭,驚奇地發現張建國的後裔都是男孩,而據張建國交代當初之所以和蔣依依搞這個小病房,就是因為蔣依依的肚子不結果。在警員看來他就是這個意思,要是能有個一男半女的,何至如此。
對於那幾個受害家庭,警方的態度分為兩派,一派就是必須告知那些家庭真情,如果不說將會後患無窮,例如孩子要是生病,化驗血型,有遺傳病等等,不知情的父母或許會耽誤孩子的治療,嚴重點就是會出人命,警方無法承擔這個後果。反對派的意思就是一旦告知這幾個家庭,肯定會夫妻反目,或許會造成身體和感情上的巨大傷害,會離婚,父親一方會拋棄家庭,造成的後果警方同樣承擔不起。
最後局長拍板,那就是派出經驗豐富的上了歲數的老女警暗中接觸幾個孩子的母親,把真相告知,至於接下來孩子母親怎樣選擇,那就是她們的問題,這樣既解決了知情權,又避免了悲劇的發生,就連楊舒逸聽了這個決定都豎起了大拇指,局長就是局長。他和局長都不提當初楊舒逸婚禮時,局長還是個剛入警的跟著新郎官學大背跨的小警察,其實就年齡來說,楊爸隻比局長大幾歲而已。
回憶過去,張建國印象最深的不是小病房,不是侵害過楊一寧,也不是跟著楊爸用手語翻譯出“藍靛廠”三個字,更不是眼看著蒯所把手槍塞進嘴裡扣動扳機,後牆瞬間一大片血跡,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十年前,去邊疆羌塘派出所的那一路的艱辛和絕望。
簡而言之就是坐火車20個小時到鄭州下車,停留一天,再上火車到蘭州,44個小時,然後換乘很爛的長途汽車前往邊疆首府,足足兩千公裡,張建國可算知道蜷著腿縮在最後一排座位上時什麼滋味,最奇妙的是這輛看似破爛的大巴一路幾乎不停不歇,十個個小時停一次讓乘客們上廁所,三個司機輪換著開,張建國後來才知道那嗆鼻子的氣味的沿途寥寥的加油站的汽油味,明明他在北京聞到的汽油不是那個味道。
當張建國到達羌塘派出所時徹底傻了眼,這個所謂管轄麵積最大的派出所的外觀,跟陝北的土窯似的,就是建在一個土坡的背麵,要不是門框上方的牌子,誰都不會知道這是一個派出所。而背景就是電影裡見過的魔鬼城,譚笑七看過於榮光和徐小明拍的一部武打戲劇感情片【海市蜃樓】,跟那裡邊的美貌女主角的寨子很有一拚。
張建國的第一反應就是逃回京城,但是想到楊舒逸威脅的話,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楊舒逸說為他作保的是他媽媽,隻要他敢逃他媽媽立刻會被抓,蔣依依會加刑期。
張建國去羌塘派出所時,在這裡已經工作了27年的老警迫不及待地跟著送張建國過來的吉普車原路返回,兩個警察管理麵積超過五萬平方公裡的轄區,相當於8個上海,1.4個台灣,25萬個摩納哥。聽著就暈,好在根據當時統計,轄區人口不到2萬,分布於17個聚居點。派出所距離最近的一個大聚居點170公裡,而距離縣城隻有25公裡。
後來即使張建國在暴風雪中失去半隻胳膊,他也得帶著粗糙的假肢繼續開車奔波在五萬平方公裡的轄區內,不必擔心會出交通事故,在這個派出所隻聽說過自行翻車,像追尾,對撞什麼的交通事故從來就沒有耳聞。
所以剛開始被審訊的張建國一言不發,直到楊舒逸得知後給專案組出招,那就是嚇唬張建國說再把他送回羌塘派出所,雖然這時北京到邊疆首府已經通車,但還是把張建國嚇得魂飛魄散,他寧可去死,也不願再重複一遍大漠孤煙直,那太可怕。張建國記得當時在首府下車時,兩條腿已經不會直行,膝蓋的已經習慣了彎曲,都掰不直了。
張建國根本就沒後悔過禍害了那麼多女人,他隻後悔連累了母親和蔣依依,回想起來,雖然母親對他拒之千裡,但是母親對他從不吝嗇,張建國這輩子接受過很多次教導,來自楊舒逸的最多,來自母親的最少,但是後來發覺,楊舒逸的教導都是給他挖坑,母親教誨才是真的是為他好。
張建國不像其他死刑犯那樣給自己的小鐐搓秋褲,他是個警察,不可能向那些罪犯學習,所以他就拖著腳鐐花郎花郎的在囚室裡和走廊走來走去,令無數囚犯異常憤怒,大家都覺得這個可怕的聲音象挽鐘,象催命符,有句歌詞這樣唱“那悲歌總會在夢中驚醒”,雖然囚犯裡有文化的比例不高,但是總會摻雜些許男性舞者和詩人,就是譚笑七覺得最沒本事的隻會騙女人的男人才會乾的破事那種。
於是在一個黑夜,沉睡中的照看張建國生活的兩個平時表現良好,希望借照顧張建國這個機會加大減刑力度的犯人,聽到了有生以來最瘮人的喊叫,當張建國被打醒時,他都不知道自己夢裡喊了什麼,他隻知道這兩個犯人以前不會對他動一根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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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國在夢裡真切地看到了大火裡的蔣依依時怎樣在掙紮,由此張建國推斷出一個可怕的結論,那把火是自己母親點燃的。
二
一般來說,對於排汙井女屍案,警方會采取以下步驟進行偵查。
第一時間劃定警戒範圍,就是核心區,緩衝區和外圍區,防止證據汙染,並且記錄所有進入現場的人員信息,避免證據鏈斷裂。
記錄屍體狀態,周圍痕跡(血跡,拖拽痕跡,初步判斷死亡時間,致死原因,屍體表麵是否存在外傷。
接著是物證收集,是否有凶器,毛發,指紋和腳印,生物檢材,例如皮屑,精斑等,檢查井蓋和工具痕跡。
記錄屍體腐敗程度,48小時內為新鮮期。
後來趕來海市參與偵破的法醫孫兵根據第一個被害人頭部的“同心圓骨折”確定凶器是一把圓形鐵錘,發動所有警察排查這類鐵錘的銷售單位進行排查。
同心圓骨折是指顱骨遭受圓形鈍器錘子,圓形金屬棒)垂直打擊時形成的特征性骨折,其形態結構是中心凹陷,周圍環繞同心圓狀骨折線。放射性骨折線是從中心凹陷向外延伸,與同心圓線交錯,形成“蛛網狀”或者“龜裂狀”圖形。根據骨折線重疊和粉碎特征,可以證明這是多次打擊,被害者顱骨凹陷直徑4毫米,周圍5圈環狀骨折線,可以確定是多次打擊致死。
楊一寧疑惑地看著侃侃而談的孫兵,聯想到孫工,孫農,看著孫兵那張與記憶中孫農的臉,她確信這就是孫農的弟弟。當她奇怪為什麼這個是譚笑七沒和她說過時,才想起自從那個早晨在家門口遇到譚笑七後,她就一直沒再見到小個子,她心裡責怪那家夥為什麼也不電話時,又想起來自從案發後,自己除了在案發現場勘察,就是出去找線索,譚笑七就是打電話到202也找不到她,最後她責怪譚笑七也不說給自己尋呼機發個消息。
這天已經是案發的第四天,孫兵是昨天飛來海市的,楊一寧不知道去機場迎接孫兵的就是譚笑七,他沒開那輛奔馳600,而是獨自駕駛道奇,通知他接機的是孫農,這時譚笑七已經更名為譚家大院的那個院子住了兩天,魏汝之臨時搶修了一個停車場,不僅那輛奔馳600,就連修理廠出來的500也停在這裡,連帶著吳德瑞的皇冠和魏汝之的公爵,還有分配給給靈芸的皇冠,以及譚笑七比較喜歡的道奇。
譚笑七是中午接到孫兵的,步出機艙的孫兵剛一接觸海市的氣候就皺了下眉頭,他怕熱,孫兵的行李很簡單,見到迎接的譚笑七,孫兵很高興,衝過來一頭紮進譚笑七懷裡直喊“七哥好想你”一類的話,其實他個子比譚笑七高,他得撅著屁股才能把腦袋擁到七哥懷裡。
孫兵總是會想到,自己是七哥和姐姐在體育基地食堂,把兩個人的份飯省出來喂給孫兵,他才有的今天,對於姐姐,即使是同母異父,孫兵都不覺得有多虧欠孫農,但是他知道他虧欠七哥的,沒有血緣關係,孫家沒有任何恩澤施展在七哥身上,譚笑七就這麼十多年來如一日照顧孫家姐弟,這個恩,孫兵永遠記得,當然不是掛在嘴頭。
已經走南闖北的孫兵,好奇地看著車窗外的海市。他以前最羨慕姐姐的就是能跟著七哥放假時出去玩,孫兵知道這個不能和姐姐搶。譚笑七也帶過孫兵和孫農去青島,他坐在魯迅公園的海灘上看著姐弟倆光著腳踩水,所以後來孫兵重遊青島時,認識了山東妻子。
“咱們先吃個飯,你就住我新搬的大院裡,都方便,對了你會開車嗎,給你一輛皇冠吧。”譚笑七這不是炫,他現在就是這個條件,要不是需要低調,他願意給孫兵開那輛修好的奔馳500。
“七哥,不必麻煩,我來是破案的,應該沒有多少休息時間,鑒定完了我就走,太原那邊還一起案子等著我過去。”孫兵的心已經在中心分局法醫室。
“在忙也得有個固定地方睡覺吧,你會開車是吧,你下班了就來睡覺,我那裡有廚子,吃飯方便,你就彆跟我客氣了,我到時候讓人把車子開到中心分局,那裡的楊一寧副隊長跟我認識。”
孫兵看七哥堅持,便不再客氣,“吃飯就算了,警局肯定有食堂,我趕緊去報到,你把我行李帶回去就好。”
譚笑七塞給孫兵一隻126台的尋呼機,這時鄔總給公司置備的,譚笑七借用一下,孫兵走時再歸還。他倆都想不到,後來這個尋呼機對於破案立了大功。
譚笑七把車子停在分局大院裡,帶著孫兵走進202,楊隊不在,是楊隊那個隊裡頭號女粉絲值班,她告訴譚笑七說楊隊在現場二次勘察,然後帶著孫兵去法醫室。想起馬維民對自己的態度,譚笑七覺得還是彆去201碰一鼻子灰的好。
譚笑七覺得帶著吳德瑞和魏汝之住進廖家大院真是太好太舒服了,因為男女有彆,所以院子以麵向北方論左右,男左女右,各自占領一座小樓,女的那邊有靈芸負責,男的這邊的小樓一層是巨大的客廳,二層是三個臥室,中間那個是主臥,就是以前廖三民的住處,那個床是譚笑七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巨大的床,當然想起三民的體重也不是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