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般來說,在熟睡當中被警察抓走的人,普遍狀態就是紅果果的,不過宋運來的和床伴被抓時,兩個人的性彆應該倒一個個,就是當頂燈被打開時,宋運來跟個娘們似的驚慌失措,而那個女人毫不在意,她四處尋找自己的衣服,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地穿上,在場警員們一見便知,這是宋運來招的嫖。但是楊一寧很奇怪,莫非這個女人有房間鑰匙不成,這不正常啊,哪有這樣招嫖的?
把藍鳥和宋運來押回中心分局,馬維民安排那個女人進201,宋運來進202,同時給市局季局打電話彙報,告訴領導嫌疑人的身份是譚笑七的智恒通公司辦公室副主任。馬維民的意思是調查智恒通要麻煩市局出麵,倒不全是因為楊隊和譚笑七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需要避險,畢竟智恒通現在的體量,已經不是馬維民可以應付的,更何況譚笑七那小子又臭又硬,還詭計多端。
孫兵檢查藍鳥後備箱時,發現一個螺絲帽掛著一條布絲,與第一個被害人身上的衣物做對比時發現,這就是從那個女人的衣服撕下來的。
於是幾個男警衝進202,在楊一寧驚愕的目光下給宋運來打上了腳鐐,之前廖三民也是在這間202被上的腳鐐,22斤,走起路來嘩楞嘩楞的。這時宋運來已經快捷流利地回答了楊隊的問題,他覺得莫名其妙,怎麼自己睡個女人就這麼大陣仗給抓到中心分局了,就算那個女人從事的皮肉生意,但是自己跟她可不算賣什麼嫖什麼,那是以前的小學同學的表妹啊,所以自己給了她房門鑰匙,告訴她從今天起,自己養著她。
在談波去世後,宋運來可以說心情愉悅至極,他放飛了自我,下班後回住處換了身衣服,帶上二十張百元大鈔,來到鎮子上消費最高的“夜上海”舞廳,打算叫個小雞消費,當談波男伴這麼久了,他憋屈至極,所以先找個不用負責的女人,嘗試恢複男性雄風。
所有邂逅都是老天爺的垂憐和安排,宋運來想不到自己第一次進入風月場所,就遇到小學女同學梁潔的表妹,王金英,宋運來第一次在梁潔家裡見到王金英時,她才7歲,那年宋運來十5,剛參加完中考,正等著放榜,而今年宋運來已經二十九歲了。
宋運來的家在長三角,太湖之濱的無錫,這個城市彆稱梁溪,是個有三千多年曆史的古城,因為周朝時盛產錫礦而後來錫礦枯竭而得名無錫。這是一個嗜甜的城市,不管是無錫小籠還是醬排骨,都帶著這樣一個獨特的城市特色。譚笑七曾經帶孫農遊覽過無錫,當他在紙上寫出黿頭渚三個字問孫農念什麼時,把孫農憋得小臉通紅。
宋運來小時候住在太湖之濱的無錫姥姥家,七歲的時候才被送到在陽江的爹媽身邊,她後來無比怨恨家裡的這一舉措,因為很不幸的在陽江他遇到了談波這個魔鬼。
宋運來無法解釋後備箱怎麼會有被害人衣服的一絲,這讓楊一寧等警員們非常不滿,你開的車子,也說過沒有借給過彆人,車裡有被害人的痕跡,你說不知道就能過關嗎?
繼續痕檢的孫兵,沒有發現後備箱裡有其他被害人的痕跡,就是說如果這輛車被用來運送被害人,那麼事後宋運來把車子打掃得很徹底,除了這一縷布絲。這樣就有點奇怪了,既然搞得這麼乾淨,怎麼會留下布絲這樣看似細小,卻又指向明顯的痕跡?孫兵感覺是,這輛車很可能沒有運送過死者,凶手在被害人衣服挑下布絲放置在宋運來的藍鳥後備箱裡。或許這個夜裡凶手又打算對車子做點什麼,發現了盯梢的楊隊和“有信號”。
在得知孫兵這一判斷後,楊一寧已經連續四十個小時沒合眼了。馬維民告訴她給她十個小時回家洗澡換衣服睡一覺,晚上再來上班。馬隊坐在202的審訊桌後邊,繼續剛才詢問宋運來的話題,那就是宋運來和王金英到底是什麼關係。如果宋運來不是凶手,那有沒有可能凶手與王金英有什麼密切的關係,總之宋運來開智恒通的藍鳥車沒有幾天,如果華僑新村的那個排汙井邊的車胎痕跡是藍鳥,應該是凶手借著宋運來的這輛車來轉移警方視線。
1991年海南島所有藍鳥sss汽車都是日產廠商升級版固特異eagef1,十八英寸輪轂,胎寬225毫米,扁平比降低,使用單導向胎紋。喜好汽車的孫兵所以很快就確定現場的輪胎痕跡是藍鳥。
的縮寫,這款車在譚笑七看來細節部分過於小氣,整體也很局促,乘坐感覺一般,主要是當時譚笑七在王英公司坐過幾次,感覺很一般,應該說這帶有強烈的主觀性。即使吳尊風送給智恒通三輛藍鳥sss,譚笑七也從不乘坐,從他隨意給宋運來一輛這款車去上下班就能看出,他很不在意“很出名。
要不是王金英有那樣一個媽,或許他和王金英的今天都不會這樣。他15歲那年的夏天,去小學同學梁潔家去玩,恰巧梁潔的小表妹的王金英的媽媽帶著她在梁潔家度過假期,秋天時王金英該上小學二年級,是一個天真活潑蹦蹦跳跳的小丫頭,對什麼都稀奇,看見宋運來來了,就纏著他問東問西的,不經意間,王金英碰了一下宋運來的腿,被剛進門的王金英媽媽恰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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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宋運來是個流氓這事很快在陽江傳開,沒人關心細節,傳到最後就是說宋運來那啥了一個七歲多的小女孩,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會以鄙視的眼光盯著他。多虧談波央求他爸談向前力挽狂瀾,使用行政手段把這波輿論強壓下來,所以宋運來後來對談波言聽計從,宋運來的學習成績好過談波,談波讓他考人大,他就考進了人民大學。
對於宋運來大學同班同學襪子之死,宋運來一直懷疑是談波乾的,但懷疑畢竟隻是懷疑,宋運來沒有證據,談波活著的時候他也不想提這個事,但是今天進了中心分局,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事,但是他想把這個懷疑告訴警察,他不認為這是立功贖罪,他有什麼罪?他這是檢舉揭發。
二
楊舒逸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否則他不能在北京市局後勤處一把手這個位置坐得很穩,但是得知心愛的女兒被張建國侮辱,他怒氣衝天,跑出家門拿起車鑰匙就朝著槐柏樹街狂奔而去,這時張建國身上的傷剛基本好利落,那是被楊一寧摔的,其中最嚴重就是左手手腕骨折,左臂尺骨骨折,嚴格來說就是鷹嘴骨骨折,尺骨是人體前臂兩根長骨之一,另一根是橈骨。張建國被楊一寧摔傷後,不敢去市局的合同醫院治療,隻是找了一家跌打損傷的小診所看病,庸醫治療,造成了他後來在邊疆遇到暴風雪時凍傷了左前臂,最後造成截肢。
蒯所對張建國還算不錯,聽了張建國編造的受傷理由也不以為忤,他是老狐狸了,還能看不出張建國的傷絕對不是自己上台階跌倒的。蒯所今天休息,做晚飯時不慎掉落鋒利的菜刀,正好切中了在一邊玩耍的兒子細嫩手腕,血忽地一下子就奔湧而出,嚇得蒯所一屁股坐到地上,兩手直哆嗦,很快見過無數次流血場麵的蒯所抱起孩子,登上停在門口的黑色上海牌小轎車,朝著幾公裡外的同仁醫院疾駛而去。
他家附近雖然有小醫院,但是蒯所知道,他兒子得輸血才能活下來。即使他用毛巾緊緊裹著孩子的手腕,鮮血還是不斷地從白色毛巾滲出來,令蒯所心驚膽戰。當他順利到達醫院後,看著醫生把孩子推進搶救室,才空下心思給老婆打電話,醫生在裡邊給孩子化驗血型,家裡的錢都掌握在老婆手裡,他走得匆忙,老婆得趕緊帶著錢過來。
所以從醫院嘴裡得知,兒子的血型決定了,這不可能是蒯所的親生骨肉。蒯所並不聲張,他平靜地看著一邊的妻子,當那雙眼睛平靜地和自己對視時,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事瞞著自己,身為綠帽男人,此刻他隻想知道,那個和妻子苟且的人到底是誰。僅看兒子的容貌,任何人都不會懷疑這個是蒯所的兒子,但是科學告訴他,這不可能,那會兒妻子是來了幾次同仁醫院婦產科求醫後才懷上的孩子,在得知妻子有孕時,蒯所欣喜若狂。有了兒子後,蒯所的業餘時間基本都用在照顧小兒子上,妻子居然還能比自己閒在得多,有時候經常外出,不過有了兒子,蒯所對妻子不是很關注了。
現在想起來,妻子那時的外出都是去跟外邊的野男人鬼混,就算這都可以原諒,但是兒子也是跟那個野男人生的,這令蒯所怒不可遏,但是在醫院裡他不想跟妻子翻臉,反正不急,在醫生承諾孩子傷口已經包紮好,並且警告在拆線前不可沾水,蒯所開車,妻子抱著孩子坐在後座,聽著妻子跟孩子說著蒯所聽不懂的話,蒯所覺得這應該是給那個野男人說的。
回家後天色已亮,蒯所洗了個澡去上班,不顧妻子的抱怨。妻子昨天下午和張建國幽會去了,被楊一寧打傷後兩個月,張建國已經無限次取消了和蒯蘇老婆的約會,他越來越反感這個老女人,回想起青春貌美的楊一寧的的身體,張建國就恨不得再把楊一寧摟在懷裡,但是他知道楊一寧不可被勉強,那天楊一寧足足摔了張建國大背跨三十多次,可把張建國給摔怕了。
張建國更怕蒯所老婆,這個女人欲壑難填,沒完沒了,最後張建國隻好裝死狗才能過關,她聲稱蒯所明天值24小時大連班,還會來找張建國。
蒯所開車來到所裡,先吩咐所裡一個司機把黑色上海牌小轎車還給轄區內的一家工廠的老板,蒯所幫那個老板追回了十多萬欠款,所以老板心甘情願把那時很稀有的上海牌小轎車借給蒯所開,蒯所一般都是帶著兒子出去玩才開車,雖說那時的油錢一升八毛五,但也是錢,蒯所不貪,對轄區裡的工商戶都很好,就是有時去飯館打個牙祭而已。
蒯所清理了自己的賬目,公家的交給會計,私人的把欠款一一列在紙上,附上現金放在抽屜裡。最後他走進槍械室,告訴管理員他要去執行市局安排一個任務,需要配槍。這時北京市局給下轄單位統一配置的也是五四手槍,前邊說過,這是一種仿蘇聯的tt33托卡列夫手槍,彈匣裝彈8發,槍膛內可額外預裝一發,蒯所領彈匣一個,子彈九發,他在登記表上簽字後,走回辦公室擦槍擦子彈,那子彈擦得,都能反射出蒯所蒼白又堅定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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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所很小心地把手槍和彈匣放進抽屜裡,開始了一天身為一個派出所所長的日常工作,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天裡,蒯所處理了7起糾紛,2起治安打架事件,接待群眾來訪1起,外出巡邏2小時,中午飯沒吃,他是實在沒胃口,下午得空小憩片刻,醒來後覺得自己精神百倍。
睡醒後的蒯所茫然看著四周的一切,他回想自己的一生,覺得最大的轉折點就是自己在市局後勤處副處長的凳子上坐了十年,眼看可以轉正,卻被那個叫楊舒逸的刑警因為在肉聯廠掛屍案上的功勳,空降在處長的寶座上。蒯所無法忍受自己在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輕人低頭服小,依然決然來到羊肉胡同派出所。想起那個可愛的和自己很親的兒子居然不是自己的種,蒯所就打算在妻子和野種兒子外,再添上妻子的野男人和楊舒逸兩條命。反正9顆子彈呢,最後一顆留給自己。
三
當蒯所比平常下班時間晚將近半個鐘頭騎自行車回家時,楊舒逸正怒火萬丈地開著吉普212奔向槐柏樹街,這時北京市府的宿舍,除了洋房還有二層和三層小樓,張建國的母親在這裡有間宿舍,不帶廁所,但是有暖氣。在那個時候,沒人在意這種困難,有樓房住就很不錯了。
當掌張建國聽見低沉有序的敲門聲,他以為是母親,殊不知這時楊爸壓抑著內心最大怒火的表現,張建國打開房門一看是陰沉著臉的楊舒逸,就是到他侵害楊一寧的事發,此時他由衷地憎恨起蔣依依來,那天在小宿舍裡和楊一寧,他是提心吊膽的,因為對象是楊一寧,而門外也沒有蔣依依放哨,所以並沒有體會到什麼快樂,後來他告訴蔣依依沒成時,那個女人的眼裡是失望和對他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