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譚笑七並不知道,當靈芸帶來的記者離開病房後,都發生了什麼。
報道一位省級委員的行為不端,媒體必須提前通知相關部門,雖然說報紙和電視台要起到監督作用,事實上這個作用也是需要監督的,海市日報的副總編把電話打到了市裡老一,也就是談向前的辦公室裡,而老一此時正在屯昌和韓海珠一起考察非物質文化遺產,也就是韓海珠爸爸的專長的五行拳和當地特有的軍坡節武術表演,比如穿杖和上刀梯,穿杖就是用金屬杖刺穿臉頰嗬和身體,上刀梯就是赤腳攀爬刀刃梯子,是體現勇氣和信仰結合的傳統的技藝。
其實擔任省會一把手的老一是省委常委一員,就是說比林仙兒爸爸還要高一級,而且林仙兒她爸和談向前不對付,於是談向前聽了這位林委員的所作所為,毫不猶疑的點頭,告訴副總編可以發表,至於文字批複待他回到市府補發。
於是電視台的總編也得到了相應批複,於是小護士一臉悲憤地孔宋省委某委員,以及病房狼藉的地麵還有譚笑七衰弱的背影被電視圖像和文字描述展現在海市眾多百姓眼前。然後一份喜歡八卦的銷量很大的小報貌似不經意抖露出被打的是前一陣天天上報紙的人民大道22號大樓做地皮拍賣的智恒通公司的老總,這位老總曾經承諾向海市市局和中心分局捐贈德國大眾麵包車各十輛,然後這天的海市晚報記者報道,他們向這位被打的老總印證此事,得到的回應是肯定,並且承諾兩天內會把向德國大眾公司下的20輛汽車的訂單展現給廣大讀者。
於是談向前遭到了省委的嚴厲的批評,那位落跑的林仙兒她爸同樣受到了申斥,警告他必須在媒體麵前公開道歉,挽回影響。
當靈芸帶來的記者離開病房,譚笑七覺得很奇怪,剛剛摔過林仙兒她爸的秘書的楊一寧不見了。
楊一寧從來沒這麼惱火過,這裡邊包含很多因素,因為自己的無能,因為譚笑七的被傷害而自己沒幫到譚笑七一點點,不管是因為車禍被自己的同事把譚笑七扔在地上半個多小時,還因為自己出去打個電話沒看顧好譚笑七,就有人進去病房把譚笑七摔倒在地。楊一寧覺得自己很奇怪,除了給譚笑七添亂,居然沒幫過譚笑七一點點,除了摔過他,馮飆打過他,給他上過拇指銬造成他大拇指骨折,懷疑他殺了孫工,自己爸媽辱罵和抽他耳光,楊爸莫名其妙地讓譚笑七去寶雞接回iji的私生子。一樁樁一件件,楊一寧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麼值得譚笑七去愛的。
當楊一寧看到靈芸帶著記者趕來高乾病房時,這慚愧更加深重,就連靈芸都知道怎麼能最好地去幫譚笑七,自己除了無能狂怒,竟然是這般沒用。
於是瞬間楊一寧產生了辭職,然後跟在譚笑七身邊做個家庭主婦的衝動,他相信楊爸一定會支持她這樣做,至於譚笑七還有他身邊的女人,楊一寧決定擺正自己的心態,去接受譚笑七現在的一切,首先就是辭職,然後回到高乾病房,以自己的身手守護這譚笑七,不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當季局看到麵無表情的楊一寧走進自己辦公室時,覺得不妙,季局很熟悉楊一寧,這丫頭從來沒有過這種決絕的表情,似乎是要放棄什麼對她來說非常重大的東西似的,季局趕緊打岔,要公務員送進來一瓶冰凍的椰樹礦泉水,季局也從辦公室後邊起身,親自把楊一寧讓在沙發上,自己坐在緊鄰那張三人沙發側麵的單人沙發上。
“小楊,這是怎麼了,我聽說譚笑七進了醫院,你去看他沒有?”季局知道這個問題無可回避,雖然到底是譚笑七故意為之還是單純的車禍尚不知道,但是季局聽馬維民多次說過楊隊和譚笑七的感情糾葛,但從感情上來說,大家都是支持楊一寧的,隻是對於譚笑七的看法,季局和馬維民截然不同,當然了由於身份使然,馬隊主要是從技術角度出發,季局是大局為重。
“季局,我想辭職!”楊隊費了很大力氣才說出這六個字,說完了她如釋重負,一下子放鬆了很多,拿起礦泉水瓶擰開蓋,喝下去一大口!
老謀深算的季局在楊一寧一進門就想到了這個局麵,他打著哈哈問“怎麼了小楊,收到了什麼打擊?是不是因為老馬,你這樣,你休息一天去照顧譚先生,我去批評馬維民!”
楊一寧一下子眼淚掉了下來,”不是季局,不是因為馬隊,我是覺得自己太沒用,眼睜睜看著他躺在地上沒人管,又眼睜睜看著他被彆人從病床打翻在地上,我是一個警察,我連最愛的人的都保護不了,我還乾警察做什麼!“
季局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從楊一寧的敘述裡猜到發生了什麼,”這個高洪陽,我讓他去請譚先生過來問幾句話,他是怎麼搞得,還有病房裡打譚先生的人是咱們警局的還是外邊的人?“
”是那個林仙兒的爸爸,他帶著秘書闖進病房,把昏迷的譚笑七從病床上拽下來,醫院的醫生護士都看見了!“楊一寧哭得更大聲了,把在譚笑七那裡受到的冷落,以及發現許林澤和譚笑七住在一起的諸多委屈一起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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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季局用口型示意進來一窺究竟的公務員喊馬維民趕緊過來,季局知道楊一寧和馬維民之間因為譚笑七已經產生了隔閡,他不希望看到中心分局未來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不團結。季局心裡對高洪陽非常氣惱,讓你去請譚笑七過來,然後悄咪咪地搜一下22號大樓的財務室,你是怎麼辦事的,怎麼搞出這樣一起嚴重的車禍事件?
”小楊,我們每個人都會遇到一些很難的關口,這時我們想的不是要放棄什麼,而是從容麵對我們遇到的困難,譚先生這件事,不管是哪個級彆的官員,包括我們市局,隻要是有違規違法現象,我一定會不顧情麵,嚴肅處理,至少這個把譚先生打翻的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這時公務員慌慌張張闖進來,不顧季局的責罵,告訴季局和楊隊“不好啦,哪個宋運來越獄了,馬隊正在灰分局布置追捕,他說請楊隊趕緊回分局!”
楊一寧擦乾眼淚,一言不發走出季局辦公室,下樓跑到停車場,開上她那輛紅色淩誌,一溜煙跑出市局大院。
二層臨窗觀望的季局臉上露出笑容,回頭命令公務員,“不管那個高洪陽現在在哪裡,讓他立刻過來找我!”
二
宋運來的越獄令所有人驚詫,嚴格來說不能算是越獄,因為他一直被關在中心分局用來懲戒犯過錯的警察的所謂禁閉室裡,馮飆就曾經被關在過這裡。在哪個時期,確實很多做法不算規範,但也和設備的不夠完善有關係。但是對於馬維民和楊一寧來說,這是今年中心分局第二起逃脫事件,第一個就是孫農。
事實上在得到有關在有人說出狄盈倩最後一次走出單位大門口貌似是宋運來迎接她之前,楊一寧幾乎就要把他放走了。之前他最大的嫌疑就是有人在他的祖屋外殺死了女警員“有信號”,還有他車子後備箱有第一個女被害人衣服的一絲。
在禁閉室裡的宋運來非常安靜,被楊一寧提到202時也是,問什麼答什麼,沒有一點不耐煩過,即使有時警員忘記了給他送飯,他不是忍耐著餓一夜就是餓一下午,從來沒有發過牢騷,所以對他的警戒程度是最低的,雖然宋運來很瘦弱,但是禁閉室那個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門鎖他一腳就能踹開。
當楊一寧得知譚笑七的道奇撞上電線杆子時,就結束了對宋運來的詢問,匆匆待人跑出分局,帶領宋運來回禁閉室的小夥子確實在外麵把門鎖掛上,反正鎖不鎖的都一樣,以前那把鎖壞掉了,他們就用一把用來鎖抽屜的小掛鎖代替,等著月底同意采購文具雜物時下單買一把大鎖。
於是大約在楊隊跑出分局大院二個半小時後,終於發現禁閉室的門鎖不在位,宋運來踢開無門後,那把鎖徹底壞掉了,沒法掛回去,否則他一定會這樣做,讓警員們覺得他還在裡邊。幾乎沒人看見宋運來到底是怎麼跑出大院的,分局大院隻有前門,下午時分,門口的傳達室的老大爺偶然打個瞌睡。
就算時季局也無申斥馬維民和楊一寧,按正常手續來說,宋運來應該被關押在看守所,但是看守所滿員,而且每天的押回去押過來太過繁瑣,還有禁閉室隻是臨時懲戒犯錯的警員,禁閉室的措施根本就不適合關押人犯。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宋運來的逃亡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和“鐘山”牌手表係列殺人案有著不可推脫的關係,或者可以說,他就是凶犯之一。
於是馬維民和季局商定了幾個追逃方向,馬隊負責島內,包括去找和宋運來有過關係的談波父親調查,楊一寧負責前往陽江,也就是宋運來父母所在地進行調查,也可能需要去無錫,那是宋運來7歲前生長過的地方。
當然還有一個線索,就是宋運來曾經以智恒通公司辦公室副主任,聯係無錫地區人武部招收了一批退伍兵帶到海市,那位當地負責退伍兵事宜的乾部正帶著一家老小在三亞遊玩,據說花費由智恒通公司負擔。而如何聯係到這位乾部,恐怕隻有宋運來知道。
對於又牽涉到智恒通,季局和馬維民無比頭疼,人家老總還在人民醫院躺著呢,原因與市局派去請譚笑七談話的高洪陽不無關係,名義上的董事長鄔嫦桂此時在北京開展業務,據說整個公司能負責就是一個叫靈芸的小丫頭,她以前是廖三民的助理,此時;廖三民正在看守所死牢裡被關押著。
季局隻有一個詞能用來形容,那就是兵荒馬亂。
沒辦法,關於宋運來的調查還得找譚笑七,隻能派楊一寧去做筆錄,實在是沒辦法。可是剛剛楊一寧向季局提出過辭職,根子就在譚笑七身上。隻是楊一寧必須馬上完成這個筆錄,然後馬上過海去陽江,據海港有目擊者說,見到一個與宋運來很像的登上了渡輪,此時應該已經踩在海安的入地上。
臨危受命的楊一寧不顧靈芸的阻攔,走進譚笑七住著的楊一寧家出錢承包的高乾病房,坐在譚笑七窗前,這是兩個人很久以來第一次麵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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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性格使然,即使譚笑七此時頭上臉上脖子上分層包裹著厚厚的紗布,仍有血跡從紗布中滲出來,楊隊也說不出一句溫暖關懷的話語,其實話就在嘴邊,可就是蹦不出去。
“有事問我?”還是剛睡醒的譚笑七先開口。
“嗯,你公司宋運來的事,他是不是聯係的無錫地方武裝部,幫智恒通招聘了三十一個退伍兵?”
一問到業務,楊一寧的嘴皮子就順溜多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樣子很不可愛,至少先關心一下譚笑七嘛,現在就好像譚笑七跟犯人一樣。外間的靈芸很不滿,衝過來指責楊一寧“你什麼意思,我們譚總受了這麼重的傷,到現在警局沒一個人過來看一眼慰問一下,倒是你過來直接對我們譚總開審,你等著,我馬上把張斌律師叫過來,譚總沒義務回答你任何問題。”關於被延遲上救護車的事,整個醫院都傳開了。
靈芸說得楊一寧啞口無言,確實警局都在等孫兵的法醫報告,在這之前季局說過,任何人不得去譚笑七麵前挑釁和詢問,不過這是出於好心啊,怎麼成了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