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代史學大家陳寅恪晚年雙目失明,但是耗費十年寫下宏篇巨著【柳如是外傳】。
柳如是是明末清初最具傳奇色彩的女性,不僅是“秦淮八豔”之一,更是一位才華橫溢,氣節凜然的女詩人,詩作風格多樣,既有豪邁雄健,也有婉約深情,充分表達了複雜的內心世界和高遠的誌向。
譚笑七覺得,一位女性如果內心複雜,大多和他的男人有關,否則女人都是寧願活得簡單快樂幸福。所以柳如是之所以有著複雜的內心世界,和她的郎君不無關係。
崇禎14年,24歲的柳如是嫁給了60歲的錢謙益,錢謙益為柳如是在自己的家鄉常熟虞山建設了華麗壯觀的“絳雲樓”和“我聞室”,因為佛經雲“如是我聞”。
婚後柳如是在我聞室寫下了她最著名最能展現心境與才華的作品,【春日我聞室作呈牧翁】,這個牧翁當然就是錢謙益啦。
“裁紅暈碧淚漫漫,南國春來正薄寒,此去柳花如夢裡,想來煙月是愁端,畫堂消息何人曉,翠帳容顏獨自看,珍貴君家蘭桂室,東風取次一憑欄。”
與柳如是成婚時的錢謙益,雖然年逾花甲,但已經是名動天下的文壇巨擘,東林黨領袖,禮部侍郎,士大夫的階層的頂級代表。而二人的結合並非錢謙益見色起意,而是柳如是女扮男裝,以“柳儒士”的名義與錢謙益談詩論道,二人在文學上有著極深的共鳴。
於是在崇禎14年,
錢謙益以“匹嫡”之禮大張旗鼓地迎娶柳如是,在士大夫階層引起軒然大波,畢竟柳如是乃秦淮八豔之一,婚禮當天,很多人朝著錢謙益扔板磚什麼的,但是錢老毫不在意,稱呼柳如是為“河東君”,嗯就是會獅子吼的那個河東。
成婚3年後,清軍入關,這個巨大的曆史變故成為二人關係的試金石,留下了千古爭議。
當清軍兵臨南京城下,南明弘光政權崩潰時,柳如是勸錢謙益與自己一起投水自儘,錢老先生試了試了水溫,講出了那句千古傳頌的“水太涼”的典故,就是本節標題“冷極,奈何”,翻譯一下就是“這水太特麼涼了,不能下!”
而柳如是“奮身欲沉池水中”,被錢老死死拉住。這後來柳如是一直暗中拿出家財資助義軍,投身於反清複明的大業中,表現出令人欽佩的操守。
而錢老在柳如是勸他投水次日,以“頭皮癢”的理由出門,回來時已經剃發,梳起了小辮子,投降了清朝。後來“頭皮癢”成了網絡時代諷刺臨陣變節者的梗。接著錢老前往北京,出任清朝的禮部侍郎,一生清譽儘毀。
但是錢老隻任職半年就稱病返回常熟,柳如是雖然對錢老的變節非常失望和痛苦,但是並未離開他,之後錢謙益在柳如是的影響和協助下,暗中於鄭成功,黃宗羲等反清力量聯係,傾儘家財資助義軍,彌補之前的過錯。後來錢老被抓入獄,柳如是全力奔走營救,錢老終於出獄。在錢老去世後,錢氏家族向柳如是索要家產,為了保護家業和孩子,柳如是自縊身亡,結束了46歲的人生。
史學大家陳寅恪在【柳如是外傳】前言裡提到,他是了為弘揚柳如是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這恰恰是錢謙益最終未能做到的。
錢老和柳如是二人之間的,極致的才華,極致的愛情,極致的反差,極致的悲劇。令好學生譚笑七掩卷歎息,其實譚笑七非常希望能有自己的柳如是,但是他絕不要做錢謙益。
但是譚笑七很樂意讓崔鯤成為新時代的錢謙益,雖然把崔鯤比作錢老,甚至有高抬小崔的意思,但是譚笑七就是想讓崔鯤變節,還得讓儲紅兵知道崔鯤的變節。小個子知道,吳德瑞給崔鯤拍的果照,李蕊華看了會覺得非常惡心,從此嚴重鄙視崔鯤這位美男子,但是儲紅兵肯定不會在乎。所以要想讓崔鯤成為打擊儲紅兵的利器,那就得由崔鯤嘴裡打探出批文和配額的秘密,然後不僅讓崔鯤完蛋,也得使儲紅兵下台,最多也就是對不起葉永嘉正在追求的儲青,不過儲紅兵隻是儲青的叔叔,不是親爹。
反正小個子就是這種人,你曾經對我好過,我會加以十倍的報答,同樣你要是做過傷害我事,同樣會報答十倍。
所以崔鯤就慘嘍。
在譚笑七看來,攻克崔鯤非常容易,隻不過自己不能去,這事隻能麻煩鄔總,而鄔總心裡有了一位最佳人選,那就是剛剛到北京投奔鄔總的林仙兒。
所以在6輛德國汽車被一輛巨大的卡車運到北京當天傍晚,鄔總開一輛奧迪100前往首都機場,迎接遠道而來的林仙兒。那個時候學車還沒有小車班大車班之分,所以不管男女老少,學習的都是東風牌大卡車,不管譚笑七,孫農,還是鄔總都是。奧迪100是手動擋,鄔總開慣了皇冠公爵後,有些不習慣,她還鄙視那些高調聲稱什麼駕駛樂趣的論調,開車就是開車,熟練工種而已,所謂駕駛樂趣就是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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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總並非要林仙兒去色誘崔鯤,要真是這樣,首先崔鯤那廝不配,再者來說,林仙兒剛和譚笑七那啥不久,斷不會移情彆戀。鄔總是看在林仙兒曾經是警局副隊長的經曆上,知道她去說服崔鯤或者恐嚇崔鯤,手拿把攥。
所以剛下飛機不久的林仙兒就答應了鄔總指派的任務,但是她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幫她起個新名字,她不想再背著林仙兒的名字在北京開始新的事業。
二
楊一寧再見到孫兵時很不自然,她不是對孫兵心動,而是想著楊爸對孫兵的猜測,雖然她絲毫不懷疑孫兵,但心裡總會有點芥蒂,她暗罵自己沒出息,以前是懷疑譚笑七,可是現在真的不應該懷疑自己的同事假戰友。
孫兵似乎對楊一寧的小心思沒一點感覺,他告訴楊隊說拿到解剖結果還需要12個小時,孫兵是出來放風的,他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一個白色煙盒,用一次性火機點燃,接著是一口極為熟練的回龍煙,就是嘴裡冒出一股,直接被鼻子吸進去,再從嘴裡長長地噓出來。
楊一寧知道,法醫室的人沒有不吸煙的,為轉移味覺,為提神醒腦,或者說刑警隊的男同誌就沒有不抽煙的,不管是長時間蹲守,還是開會分析案情,大家的食糧的就是煙。楊一寧從小就是在楊爸的煙霧繚繞中長大的,所以對於誰在她麵前吸煙,她根本就不在意。
“小時候,譚笑七對你和你姐很好是吧?”楊一寧還是改不了警員本色,喜歡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不論是對犯人還是同事都一樣,她覺得隻有在出其不意的情形下,她才能得到最真實的反應。
孫兵不由一笑,那天在海市人民醫院高乾病房,七哥對他寥寥幾句的叮囑,就是告訴她提防楊一寧的這個習慣。倒不是譚笑七和孫兵一起殺了誰,而是小個子覺得誰都有自己的隱私,而楊一寧的快樂就是建立在揭穿他人隱私的行為上。譚笑七相信孫工之死與孫農和孫兵姐弟倆有絕對的關係,所以譚笑七寧可讓楊一寧懷疑自己,也不能讓楊隊的目光轉移到孫農孫兵身上。那天在病房,小個子的本意就是讓孫兵儘可能遠離楊一寧,因為某種意義來說,楊一寧是位純粹的警察,如果小個子犯下什麼罪行,就算楊一寧再喜歡他,哪怕已經成為她老公,楊隊也會親手把他投進監獄。
譚笑七喜歡有挑戰性的事物,婚後楊一寧曾經三次任憑馬維民把譚笑七抓進去,她曾經發過誓,要是馬維民敢第四次抓譚笑七,她就和馬局拚了。果然第三次蛇島事件後,馬維民黯然隱退,楊一寧興高采烈地把師父安排的好好的。她不知道其他幾個女人曾經對她的這一原則義憤填膺,甚至譚笑七都想過,要是再進去一次,就離婚,但是小譚譚不能給楊一寧。
“當然,七哥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哥哥,沒有他,我和姐姐肯定沒有今天的日子。”七哥這件事上,孫兵不用說假話,他知道如果沒有譚笑七對他姐弟倆的關照和嚴格要求,他今天也就是四塊玉街頭的一個小混混。孫兵的學習一直是譚笑七關注的重點,譚笑七去野三坡那時,正式孫兵被街頭混混勒索敲詐最嚴重的時候,他不敢告訴孫農,更不敢告訴七哥,他絕對不敢說那些混混敲詐他的起因是他曾經勒索了幾個更小的孩子,才造成那些混混趁機勒索自己。
孫兵知道,那次要不是七哥出手,自己很可能就此沉淪下去,就彆說當法醫了。開始孫兵並不像乾法醫這行,但是姐姐孫農告訴他這是七哥吩咐的,於是孫兵就踏踏實實走上了這條路,幾個大案子的輔助工作下來,肯吃苦又能懂腦子的孫兵很快再業內名聲大作,那些疑難案發的警局都爭相邀請孫兵過去。但是孫兵知道,七哥讓自己乾法醫,一定有他的道理,孫兵發過誓,就算七哥殺人如麻,他也一定要在法醫角度給與譚笑七最大的庇護。
“嗬嗬,你知道嘛,我曾經懷疑過他殺了你哥哥孫工。”楊隊言簡意賅,在傍晚的夜色中,她眼神銳利地盯著孫兵,這不完全是職業習慣,隻是她忽然感覺,當時北京市局為什麼沒人懷疑眼前這位著名法醫。
“啊,你懷疑七哥殺了我哥,怎麼可能,他沒這個動機!“孫兵故意說話留半句,不過也算是滴水不漏,沒錯啊,譚笑七為啥要殺孫工,就因為孫工開出租掙火紅的t?要知道那個時候譚笑七已經開始押車販運馬海毛,手裡的錢可比孫工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