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和林江亭是上午10點45分離開的譚笑七,過了兩個小時,譚笑七吃乾糧喝水,又過了五個小時,譚笑七第二次補充乾糧和水,吃完後天色已暗,他走去一家亮燈的小店,買了一箱椰樹牌礦泉水和店裡所有的六包餅乾,他有點後悔應該在出海市時哪怕是路過澄邁或者臨高縣城時多買點乾糧點心,兩輛車裡各有一箱礦泉水,有一些麵包,早飯的豬肉大蔥餡包子。
譚笑七覺得這必須要有怪自己,有了巴尼的地圖,譚笑七覺得一天應該能找到二叔二嬸。
林江亭離開前,兩個人商定了緊急聯係的暗語,其實就是他倆在譚笑七回國後第一次約會的地方,“金海湖”。
馬嫋這個地方似乎是世界儘頭,從師父和林江亭離開到晚上8釣,譚笑七沒看見過一個路人,唯一見到的就是小店女主人,一個身高恐怕隻有1米2的小老太太。
譚笑七一直沒有鑽進車裡休息,當天色徹底黑下來時,這天是峨眉月,當譚笑七抬頭仰望星空時,他沒意識到在這個季節前半夜的大部分時間裡,是月光乾擾極少的絕佳觀星時間。
馬嫋這個位置非常靠南,不僅能看到北半球的星座,還能看到許多南天星座。這些星座在我國大部分地區是看不到的,例如著名的南十字星座會出現在南方低空。
這天晚上,馬嫋的海邊,天氣晴朗,星空的核心標誌就是“獵戶座”,位於正南方天空,三顆排成一線的亮星組成“獵戶座到腰帶”,在腰帶左上方是紅超巨星“參宿四”,右下方是藍超巨星“參宿七”,嗯,譚笑七的七。
大犬座的天狼星是整個一天裡天空中最亮的恒星,位於獵戶座左下方,閃耀著耀眼的白藍色光芒。
轉身向北,在東北方的天空中是北鬥七星,勺柄指向地麵。
再轉身向南,在天狼星下方有一顆極為明亮的星,那是“老人星”,在老人星左邊非常接近地平線的天空,就是大多數國人沒見過的“南十字星”,四顆主星組成一個十字型,是南半球的主要標誌,遺憾的是譚笑七不管在梅裡達還是布宜諾斯艾利斯,都沒有心情觀賞星空。反而在臨高這個孤獨的夜晚,在大年初二這麼好的天氣和南方毫無遮擋的條件下看到了“南十字星”。
在南十字星座旁邊就是著名的“半人馬座”,這是距離太陽係最近的恒星係統。
譚笑七在這個孤獨又充實的夜晚,看到了一片極其璀璨的星空,他覺得自己身體似乎吸收了很多天地靈氣,覺得很有可能自己有點長高了一公分或者兩公分。
當他手腕上來海市第二天在解放西路一家小店花37元購買的正宗勞力士石英表指針指向11點時,決定打個盹。他的耳朵始終注意有沒有槍聲,事實上隻要不開槍,有師父在,譚笑七就一點都不擔心。林江亭離開時帶了三個彈匣,51發子彈,給譚笑七留下的這把手槍彈匣隻有九顆子彈,譚笑七覺得足夠了,如果需要自己開槍,那麼大概率師父和林江亭都回不來了,二叔二嬸也沒救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即使打盹,譚笑七也沒讓耳朵休息,他留意著附近以及遠方響動,以紮馬步的方式讓肌肉放鬆下來。譚笑七最不會到就是想象,例如師父和林江亭會遇到什麼。
但午夜時分,譚笑七第三次補水,從師父離開到此時,他隻是去遠處下風處小便一次。
當東方破曉時,譚笑七走出車子四下望望,居然看見兩隻黑黢黢的水牛慢吞吞地朝著種植水稻的田裡走去,還是沒再看見任何人。譚笑七突發奇想,是不是村裡的人都是匪徒,圍堵二叔二嬸去了。
譚笑七相信二叔二嬸的身上都有功夫,否則也不會有人圍堵他們,最後還是看守所裡巴尼給自己送信。小個子覺得海南島是個神奇的地方,本地人有著內地人沒有的神秘。例如吳尊風,譚笑七實在摸不透他的實力。
從馬嫋到啞光穀步行大約有十公裡的路程,不同於馬嫋海邊的平整,譚笑七不會想到僅僅十公裡之隔,便有這樣一個所在,啞光穀是一個百米深的山穀,像是大地一道深刻的呼吸,幽深,潮濕,又生機勃勃。
如果站在百米懸崖邊緣向下望去,穀中景象與崖頂的陽光燦爛判若兩個世界,穀底的綠是濃得化不開的,各種層次的綠堆積,擠壓,交融在一起,巨大的榕樹氣根如同老頭的長須,從岩壁上垂落,編織成一道道幕簾,油棕,椰子樹的闊葉在高處展開,爭奪著從百米高空傾瀉而下的稀薄陽光。
更深處,是熱帶雨林特有的混亂與豐饒,蕨類植物在常年不見天日的地麵瘋長,形成墨綠色的地毯,其間點綴著顏色鮮豔的未知名菌類,龜背竹的葉子大得能遮住人臉,葉片上的孔洞像無數隻窺探的眼睛,粗壯的藤蔓,有些比人的大腿還粗,從這棵樹纏繞到那棵樹,在空中織就一張巨大的網,成為獼猴的便捷通道。
如果仔細看,在樹枝間有黑影在迅速地晃動,那是海南獼猴在林冠間嬉戲打鬨,更隱蔽的角落,或許有一隻警惕的海南坡鹿在豎起耳朵,它身上的斑點在透過葉隙的陽光下若隱若現。野豬拱過的泥土痕跡隨處可見,偶爾能聽見它們在不遠處灌木叢中粗重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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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有水”,二叔僥幸道,穀底有一條溪流蜿蜒而過,水流的潺潺聲是啞光穀永遠的背景音,水汽從溪流上升,與濕熱空氣混合,使整座山穀常年籠罩在薄霧中,光線在這裡被過濾,被扭曲。正午時分,陽光勉強穿透層層阻礙,投下斑駁陸離的光柱,黃昏時刻,霧氣被染上詭異的橙紅色,整個啞光穀仿佛在一呼一吸。
“多虧訓練過,要不光是喝水就能送命了!”二叔繼續嘀咕,他將身上衣服撕下一片,泡在溪水裡再擰乾,蓋在二嬸頭上。她因為身上的傷發炎而高燒。二叔一邊照顧二嬸,一邊聚精會神聽取耳邊的任何響動。他覺得小七應該來了,再不來,自己不說,二嬸怕是要堅持不住了。
以前就是說過,人不吃飯但喝水可以保證生命無虞,但是在這樣的山穀裡,看似清澈的溪水中會隱藏著大量的寄生蟲和腐敗有機物,絕對不能直飲!
所以想喝水延續生命,就要將溪水過濾。首先尋找一大片芭蕉葉或者其他闊葉,卷成錐形,用堅韌的藤蔓纖維捆紮固定,製成一個臨時水鬥,
接下來尋找過濾材料,最外層過濾層要搜集乾燥的棕櫚樹纖維,細小的樹枝,揉碎的樹皮,可以阻擋大的泥沙和腐葉。
中層過濾材料,也就是吸附層,這個非常要緊,要搜集細沙個大量的木炭,找不到就自己尋找硬木進行燒製,燒完了砸成小塊,再細磨成炭粉,炭粉強大的吸附能力可以去除水裡的異味以及部分微生物。
最內層也就是精過濾層,要尋找一捧苔蘚或者揉碎的青草,能捕捉最小的顆粒。
接著使用簡易容器,例如竹筒,在底部紮幾個小眼,在容器底部鋪一層薄薄的苔蘚或者青草,然後是一層細沙,一層木炭粉,再一層細沙,木炭粉要夾在中間,最少五公分厚,頂層加入棕櫚纖維等粗過濾材料。接著輕輕壓緊整個過濾層,但不能過於密實,以免水流無法通過。
將初步過濾過的水慢慢倒入過濾器頂部,下邊用一個乾淨的容器接滲出的水,這時的水應該更加清澈,雜質和大部分異味已經去除。
然然後是最重要的一步,煮沸,因為過濾無法保證所有微生物都被去除,煮沸是確保安全的最關鍵一步。看著蒸汽升騰,於水汽彌漫山穀融為一體,二叔喂二嬸喝下這乾淨的延續生命的珍貴的水。
二叔夢感受到山穀的脈動,手裡是濕潤的苔蘚,鼻尖是木炭的煙火氣與植物的清香,耳邊是持續的溪流聲與遠處不知名野獸的低吼,二叔利用了山穀的一切,葉時刻保持對山穀的最高敬畏,來之不易的可飲用水,是二叔與這片原始天地達成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生命契約。
喝水後的二嬸醒過來了,她蠕動著嘴唇輕輕對二叔說,“你一定要去活著回去,咱們小煙不僅需要小七的照顧,也需要父母的。”
二叔幫二嬸攏了攏淩亂的頭發,“彆瞎說,咱們一定能一起回去,彆對小七放棄希望,他一定會想辦法來救咱們!”
二嬸有點歉疚,“這麼多年了,小煙又不是你親生女兒,老譚,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二叔堵住二嬸的嘴,“胡說什麼,小煙就是我親生女兒,小七也是個好孩子,他們倆的孩子一定非常可愛,你一定要去堅持,等到…”。
忽然二叔聽到一陣悉悉嗦嗦的響動,似乎是有兩個人靠近,二叔能聽出其中一個人個子不高,腳步又穩又輕,另一個步伐聲很重,呼吸急促,累的。
二叔緊緊攥著自製武器,一根帶尖頭的木棍,正要伺機刺出。這不可能是小七,他隻能一個人來,不可能有同伴。
隻聽一個奶聲奶氣的蒼老聲音問“是譚二叔嗎,我是譚笑七的師父,這位是譚笑七公司的員工林江亭,是你受傷了還是你夫人?”
二叔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我是小七的二叔,感謝師父相救,請問穀外那些包圍我們的人呢?”
林江亭搶答,“都被師父處理了,二叔二嬸您能自己走路嗎?”
當第二天夜晚來臨時,譚笑七打算掏錢找一個當地人做向導帶自己去啞光穀,就見遠處那條師父去的小路跑來一個身影,是林江亭,她身後並沒有彆人,於是譚笑七心裡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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