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成都雙流機場的晨霧還未散儘。
李瑞華站在候機大廳裡,一身米白色風衣,黑發束成利落的馬尾。母親替她整理衣領,哥哥則默默將一包辣椒麵塞進她的隨身行李:“聽說瑞士人口味淡,吃不慣就自己加點。”
她的目光穿過玻璃窗,望向候機樓入口——到底還是在期待那個不可能出現的身影,她對母親,哥哥姐姐撒了謊,告訴他們說譚總正在南美洲進行投資考察,大概還要兩三個月才能回來。其實她最想的不是飛北京,而是立刻飛往布宜諾斯艾利斯去看望那個據稱全身筋骨都被打斷的譚笑七,雖然北京的鄔總和阿根廷的許林澤一再保證譚笑七沒事,可是沒人直到自從得知譚笑七在飛機上被打碎了到現在,每個夜晚李瑞華都是伴著淚水入眠。
兩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北京首都機場。李瑞華需要在這裡等待八小時,轉乘前往蘇黎世的國際航班。
在候機廳,她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從提包裡掏出信紙,自從得知那家夥受傷後,從來沒給誰寫過信的李瑞華開始提起筆來給遠方的譚笑七寫信,嗯沒錯就是遠方,現在的譚總在遠方,他回國後不管在北京還是海市,相對於在洛桑的李瑞華來說,還是遠方。
她望著窗外起落的飛機,有一瞬間,她又想把機票改為飛阿根廷,總是壓製不住那種內心的狂躁,她什麼都不想,也不要,就是想陪在那個1米63的小個子身邊,
瑞士航空的航班在夜色中起飛。李瑞華靠窗而坐,旁邊是一位白發蒼蒼的瑞士老太太。
“去留學?”老太太用英語溫和地問。
“是的,洛桑酒店管理學院。”
“啊,eh!”老太太眼睛一亮,“我年輕時在那裡工作過。你會愛上那裡的,雖然開頭會很難。”
飛機掠過西伯利亞上空時,極光在天際舞動。李瑞華看得入神,想起譚笑七說過要帶她去漠河看極光的約定。她在信紙背麵添上一行小字:“原來極光這麼美,可惜你先看見的是我。”
清晨六點,航班平穩降落在蘇黎世機場。李瑞華跟著人流辦理入境,用非常熟練的法語說出“我是學生,去洛桑”,如今她最拿手的是德語,那是鄔總教的,當然啦法語也不落下風。
取完行李,她按照指示找到火車站。站台上,阿爾卑斯山的晨風清冽撲麵,她下意識地裹緊了風衣。
火車在七點整準時啟動,穿梭在初春的瑞士田園間。積雪的山巔,融雪彙成的溪流,偶爾掠過視野的紅色農舍——這一切美得不真實。她打開那包從成都帶來的辣椒麵,輕輕撒在剛買的麵包上,熟悉的辛辣味讓她眼眶發熱。
兩個小時後,“ausanne”的站牌映入眼簾。
站在洛桑火車站前,李瑞華深深吸了一口氣。三月的歐洲,空氣裡有種清冷的甜味,混合著咖啡香和未知的氣息。
她拎起行李,走向出租車候車區,用法語說:“請到洛桑酒店管理學院。”
車子駛過安靜的街道,萊芒湖在不遠處泛著銀灰色的光。她搖下車窗,讓風吹進來。
辣椒麵還剩大半包。而新的生活,已經在她麵前展開。她拖著行李站在學院主樓前——那是一棟現代建築,規模不大,圖書館、教室、餐廳等多功能設施集中其中。
報到第一天,李瑞華就感受到了這所百年名校的獨特氛圍。校園裡,男生穿著剪裁講究的西服,女生身著西服套裝或職業套裙,仿佛置身國際會議會場。學校對學生的儀容儀表有嚴格的規範,從指甲到發型,從穿衣標準到鞋子種類,都體現著服務行業的嚴謹。
她的宿舍房間簡潔卻舒適,窗外可望見萊芒湖的波光。每隔一天的深夜,她都會趴在桌前,就著台燈的光,在信紙上寫下對譚笑七的思念:“這裡的同學來自世界各地,今天認識了瑞士本地的安妮,洛桑的湖水很美,卻不及錦江畔我們一同看過的夕陽。
入學伊始,李瑞華和所有新生一樣,必須深入廚房、餅屋、酒吧、客服、迎賓等環節接受一整套實踐學習。這些酒店業一線部門積累的感性認識和運營經驗,將是隨後3年理論學習的基礎。
在廚房實踐時,李瑞華站在灶台前,她學習的是法式烹飪,手中是陌生的廚具和調料。“學校餐廳的飯菜大多由我們一年級新生參與烹飪,”她在信中寫道,“我們的成果,味道和品相已經接近高端星級酒店的水平。”
在學院的酒吧課程中,全球著名飯店的廚師、甜點師和酒吧經理等向學生傳授最前沿的技能和知識。李瑞華手法生疏地調著酒,忽然想起譚笑七最愛喝的高碎,眼眶不禁濕潤。
除了室內實踐,學校角落還開辟了一塊菜園,種植著學生將要學會辨認調製的蔬菜。在專業人士的協助下,學生學習照料這些蔬菜。李瑞華蹲在菜園裡,手指輕撫過陌生的香草葉片,心想若是能種上一株花椒該多好。
“在eh,我們大部分時間不是坐在教室聽老師講授書本知識,而是深入到各個環境進行實踐操作,”她寫信告訴譚笑七,“進行角色扮演,換位思考服務者與客人的不同體驗與感受。”一天站下來,腿累得酸痛,但她也享受著每天在實踐環節中學到的成為一名更好酒店從業者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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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桑酒店管理學院的學生群體非常多元化。李瑞華觀察到,學校國際學生占到總數的65。大部分同學之間用英語交流,而一些瑞士本地或瑞士周邊國家的學生之間大多用法語、德語或意大利語交流。
建校之初,也就是1893年,eh隻有來自兩個國家的27名學生。而如今,學校已擁有來自87個國家的學生。每天在餐廳用餐,李瑞華都能聽到四五種語言交錯。“每年有超過23的新生會選擇學校的英文授課項目,而另外13的學員將會進入法語授課項目。”
十多年前,中國學生在校寥寥無幾,隨著中國經濟發展,學校的中國留學生逐年增多。李瑞華是班上唯一的成都女孩,她經常向同學們介紹中國的美食文化,就像曾經向譚笑七描述的那樣。
深秋的洛桑,落葉紛飛。李瑞華站在教學樓樓梯口的整裝鏡前,看到鏡旁的文字:“你不會再有機會給人留下最美好的第一印象。”她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口,想起離家前譚笑七的叮囑:“給世界看看我們成都姑娘的優雅。”
每當思念洶湧,李瑞華就走到萊芒湖畔,望著湛藍的湖水,哼唱她最愛的《康定情歌》。一位瑞士同學好奇地問她這是什麼歌謠,她微笑著回答:“這是來自我家鄉的情歌,唱的是愛情的堅貞。”
十月初,學院舉辦了一次大型國際招聘會,李瑞華穿梭在各酒店展台間,收集資料,勇敢地用英語,法語和德語與招聘人員交流。她意識到,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更廣闊的世界。
在學院訪問期間,能時不時見到一些中國留學生。目前,中國學生數量已占學院在校學生110,是學生來源地排名第三的群體。李瑞華與幾位中國同學組建了一個小社團,每周一次相聚,分享家鄉食物,也用中文暢談心事,緩解鄉愁。
“笑七,”她在下一封信中寫道,“今天學會了製作法式甜點,但在我心中,比不上你愛吃的三大炮。學院的教學讓我明白,服務不僅是技藝,更是對他人的尊重與關懷。我想,這份領悟不僅適用於酒店,也適用於生活。”
三個月轉瞬即逝,洛桑初雪降臨。李瑞華已逐漸適應了學院生活,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自信與堅定。當她得知譚笑七已經回國,特意去拍了張照片——穿著學院製服,站在開始花團錦簇的校園裡,身後是那棟熟悉的現代建築主樓。她在照片背麵寫下:“於洛桑,思念你的瑞華。”
她把這三個多月來寫給譚笑七的信件連同那張照片一起掛號寄給海市22號大樓譚笑七,在最後的文字裡,李瑞華回憶了他倆第一次在海市相見的那個傍晚,她告訴譚笑七說當她隨同譚笑七和魏汝之鑽進譚家大院的地道時,她以為自己被拐進了人販子集團,渾身的血液瞬間僵住,但是想起那輛豪華的虎頭奔600,她決定認命了。
現在她還是認命了,所以一直沒有後悔。這幾個月裡她隻見過漫天飛的靈芸幾次,她告訴李瑞華說,譚總恢複情況一天好於一天,令李瑞華非常欣慰。
在譚笑七回到海市的第十天,他在22號大樓收到來自瑞士的厚厚的一個郵報,照片上那位穿著學院製服的超級美女,對著自己微笑著,這是第一次有人給譚笑七寫了這麼多文字,不由他不感動,讀完後他吩咐虞大俠給他拿來智恒通的抬頭的信紙,準備給遠方的姑娘寫下他有生以來第一封情書。
這年聖誕節,靈芸來到洛桑和李瑞華共度,當李瑞華看到靈芸身後那個熟悉的思念的麵孔,再配以那個與記憶中身高不相符的挺拔男人時,她沒有哭,而是明媚的笑了。
沒人知道大美女心裡的潛台詞居然是,“譚笑七,你這次逃不出老娘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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