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青島港的黎明前,海風裹挾著鹹腥與寒意。萬寧1號如同一頭疲憊的巨獸,緩緩駛入被晨霧籠罩的三號碼頭。盧敏站在船舷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那個木製線軸。這個小小的物件曾藏著譚笑七的地址,如今裡麵是她和小哲在德國的新身份。
快到了。魏汝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下船後一切按計劃進行。
盧敏點點頭,另一隻手輕輕搭在小哲肩上。三歲的男孩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大眼睛裡既有困倦,也有不安。
船身輕輕碰撞碼頭,纜繩拋出,迅速固定。幾個穿著深色製服的人影悄無聲息地登船,與魏汝之簡短交談後,將戴著頭套的萬海鷹帶下船。整個過程不過三分鐘,乾淨利落。
走吧。魏汝之轉向盧敏,指了指碼頭上悄然駛近的黑色轎車,車在等著。
臨彆時,魏汝之塞給盧敏一個厚厚的信封:譚總交代的。到了德國,萬事小心。裡麵有緊急聯係方式,還有...他頓了頓,足夠的安家費。
去機場的路上,盧敏打開信封,除了文件和銀行卡,還有一張照片——譚笑七與一個清秀女子及嬰兒的合影,背麵寫著:許林澤母女已安頓在家中,勿念。
她凝視照片上譚笑七罕見的溫和笑容,心中五味雜陳。這個曾經救她於水火的男人,如今又要麵對新的威脅。
德國巴伐利亞的秋天美得如同童話。盧敏和小哲在慕尼黑郊外的施坦貝格湖畔安頓下來,紅瓦白牆的小屋麵對著清澈的湖水和遠方的阿爾卑斯山麓。
小哲很快適應了新學校,語言天賦讓盧敏驚訝。不到三個月,他已經能流利地用德語與同學交流。而盧敏也在語言學校刻苦學習,決心儘快掌握德語,在這個陌生的國度站穩腳跟。
一個晴朗的周末,盧敏帶著小哲參觀寧芬堡宮。在宮殿後的英式花園裡,一位氣質非凡的中年男子主動與他們搭話。
好可愛的孩子。男子用標準的德語說道,隨後切換成流利的英語,是來自亞洲嗎?
盧敏警覺地將小哲拉近,禮貌地點頭回應。
請彆誤會。男子微笑著遞上名片,馬克·霍恩海姆。我的家族企業正在拓展亞洲業務,特彆是海市的市場。
聽到二字,盧敏的表情微不可察地變化了一下。
您熟悉海市?馬克敏銳地捕捉到這一細節。
曾經在那裡住過一段時間。盧敏謹慎地回答。
那您可能聽說過譚笑七這個人。馬克看似隨意地說道,聽說他前段時間在劫機事件中被德國赤軍的披耶蓬打得渾身筋骨寸斷,真是可惜。
盧敏心裡一震。這個消息是嚴格保密的,外人不可能知道得這麼詳細。她下意識反駁:您消息有誤,譚先生很好。
話一出口,盧敏就後悔了。她看到馬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是嗎?那可能是我情報有誤。馬克輕鬆地轉移話題,如果您有興趣,我們公司正在尋找熟悉中德文化的人才。
盧敏含糊地應付過去,帶著小哲匆匆離開。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後,馬克立即撥通了一個電話。
確認了,譚笑七確實康複了...對,那個中國女人親口說的...啟動海市計劃,我要在一個月內與智恒通集團達成合作。
與此同時,在海市譚家大院,譚笑七正在書房查看霍恩海姆集團的資料。窗外,許林澤抱著剛滿半歲個月的女兒在院子裡曬太陽,溫暖的陽光灑在母女二人身上,構成一幅寧靜的畫麵。
這個德國公司最近動作很大。虞和弦將一疊文件放在譚笑七麵前,他們在海市新注冊了一家分公司,負責人是馬克·霍恩海姆。
譚笑七皺眉:就是墨西哥那個馬克?
同一個。虞和弦點頭,更麻煩的是,他們可能打算和咱們智恒通集團洽談合作。
譚笑七的眉頭鎖得更緊。智恒通集團是他的心血,涉足金融,港口物流、房地產等多個領域,若與霍恩海姆集團合作,馬克就能名正言順地在海市站穩腳跟。
他在墨西哥的那些手段,你還記得嗎?譚笑七沉聲問。
虞和弦的表情變得凝重:當然記得。當時他試圖誘拐許林澤母女去德國,要不是你及時覺察。
譚笑七站起身,走到窗邊。許林澤,是自己的女人,豈容他人,尤其是洋人惦記染指。
聯係你徒弟月之首艘。譚笑七說,另外,我要儘快去一趟德國。
慕尼黑的深秋,雨水連綿。盧敏接到魏汝之的電話時,正在為小哲準備生日派對。
譚哥明天到慕尼黑。魏汝之的聲音很嚴肅,馬克·霍恩海姆不簡單,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第二天傍晚,譚笑七如約而至。他看起來比在海市時消瘦了些,但眼神依然銳利。
馬克在墨西哥時就想對許林澤母女下手。譚笑七直入主題,當時我雖然勝了他,但感覺他隱藏了實力。
盧敏倒吸一口涼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奇怪,聽起來聳人聽聞,他們這種德國家族因為近親緣故人丁奇缺,需要一個品貌皆優的女子心甘情願帶著剛出生不久的嬰兒過去,許林澤是前跳水世界冠軍,遺傳因素極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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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盧敏,馬克通過一係列非常手段,已經成功奪取了霍恩海姆家族的掌控權。而現在,他的目光轉向了海市。
他接近你,絕不是偶然。譚笑七神色凝重,馬克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一周後,盧敏接到了馬克的正式邀請——霍恩海姆集團與海市市政府簽訂投資協議的合作簽約儀式將在海市舉行,希望她能以特彆顧問的身份出席。
接受邀請。譚笑七在電話中說,我們會做好萬全準備。
海市,迎賓館宴會廳內燈火輝煌,霍恩海姆集團與海市市府的合作簽約儀式正在這裡舉行。
盧敏穿著虞和弦為她準備的禮服,忐忑不安地走進會場。她注意到魏汝之假扮成服務生,在人群中穿梭;嶽知守的人則偽裝成媒體記者,在各個角落待命。
馬克熱情地迎上來:盧女士,非常感謝您能來。
恭喜。盧敏禮貌地回應,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會場。她看到了許林澤和她的女兒,她們坐在貴賓席上,旁邊竟然是譚笑七。
簽約儀式進行得很順利。馬克與智恒通集團代表在閃光燈下握手,標誌著正式建立戰略合作關係。
儀式後的酒會上,馬克端著酒杯走向譚笑七。
譚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馬克的笑容意味深長,看到您康複得這麼好,真是令人欣慰。
譚笑七坦然與馬克碰杯:有勞掛心。墨西哥一彆,看來霍恩海姆先生也過得不錯。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鋒,仿佛回到了梅裡達提華納醫院後院那個悶熱的傍晚。
我一直期待著與譚先生再次切磋。馬克壓低聲音,不知譚先生是否賞臉?
譚笑七微微一笑:隨時奉陪。
三天後,譚笑七接到鄔總的電話。譚總,霍恩海姆集團和我聯係了,打算出資100億德國馬克收購咱們集團35的股份。
譚笑七皺眉:他們哪來這麼多資金?
不清楚,但更麻煩的是,他們提出要重組董事會,要求我們交出管理權。
譚笑七立刻明白,這才是馬克真正的目的——通過控製智恒通,進而控製海市的港口物流,房地產和金融,為霍恩海姆集團的全球布局打開通道。
安排我與馬克見麵。譚笑七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