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金紋路在地脈第七支流深處轟然點亮,如星火燎原,瞬間貫穿三重預啟符。
路明指尖輕壓,那道自掌心滲出的極細紋路直刺骨門正下方,仿佛一根無形之針,精準刺入天地氣機最薄弱的一環。
本尊巨劍距陣眼僅一丈,黑潮焚儘空氣,法則亂流如刀割麵。它眼中血光暴漲,嘴角咧開,露出森然笑意——勝利已在掌中。
就在劍鋒即將劈落的刹那,地麵驟然塌陷。
不是裂開,不是崩解,而是如同深淵張口,無聲無息地向下沉降,形成一個直徑百丈的圓形陷坑。坑底不見泥土,唯有層層疊疊的灰金符文緩緩旋轉,如同遠古巨獸的胃囊,正等待吞噬獵物。
“地陷!”
本尊怒吼,右臂肌肉猛然繃緊,試圖在空中強行扭轉身形。可它衝鋒之勢已至巔峰,慣性如天道壓製,無法回頭。巨劍邊緣撕裂的空間裂口尚未來得及閉合,它的雙足便已踏入陷坑範圍。
下一瞬,第二重禁製啟動——縛靈。
無數灰金鎖鏈自符文陣中暴起,如活蛇般纏繞其四肢百骸。每一根鎖鏈都刻有逆三角符印,與路明指尖所劃完全一致。鎖鏈入體不傷皮肉,卻直透神魂,將它體內奔湧的黑氣層層絞纏,封鎖經絡。
本尊怒極,黑氣狂湧,試圖衝斷鎖鏈。可每當黑氣爆發,鎖鏈便隨之收緊,反噬之力順著能量回流直擊神識。它雙角紫芒劇烈閃爍,胸口那道裂痕狀符印再次浮現,邊緣幽光跳動,似在掙紮呼應某種隱秘力量。
但已遲了。
第三重禁製——封神,已然閉合。
一道環形光幕自坑底升起,通體灰金,表麵流轉著無數微小符文,如同星辰排列。光幕閉合瞬間,本尊神識與外界的聯係被徹底斬斷。它再也感知不到戰場氣機,聽不見聯軍喘息,甚至連自身心跳都被剝離感觀。
它被困在了自己的意識之中。
而此時,聯軍已依令後撤。
路明神識傳音,僅三字:“退而不散。”
截教親信弟子立刻散開,腳步錯落有致,看似混亂奔逃,實則每一步都落在預設節點之上。人族長老吐血飛退,撞入後陣,法力護盾碎裂聲清脆刺耳,鮮血濺在殘樁上,染紅焦土。狼王怒吼未儘,便被一股無形力道掀翻,右爪在墜入地縫前死死抓握一塊黑石,石麵刻有殘符,邊緣泛紫。
這一切,都在演。
可演得太過真實。
部分巫族弟子誤以為真敗,臉色慘白,陣型微亂。一名年輕弟子轉身欲逃,卻被一道灰金絲線輕輕纏住腳踝,拉回原位。他抬頭,隻見路明依舊立於陣眼,衣袍未動,眼神冷如寒淵。
那絲線,是“虛環陣”的引導線,隻有截教核心弟子才能看見。
本尊已完全陷入陷坑中央,巨劍斜插地麵,劍身劇烈震顫,卻再也無法抬起分毫。黑氣被鎖鏈層層剝離,反向抽入地脈,化作“噬靈淵陣”的養分。每被吸走一絲,它的力量便衰弱一分,雙角紫芒由盛轉衰,漸漸暗淡。
路明緩緩跪坐於陣眼中央,右掌再度按入地麵。掌心裂口早已凝固,此刻他卻用左手食指,硬生生將傷口撕開。鮮血湧出,順地縫流入第七支流,與灰金紋路交融。
陣法核心,因精血注入而穩定。
他十指結印,動作緩慢卻精準,每一式都與地脈波動同步。隨著印法推進,“噬靈淵陣”開始第二階段運轉——靈吸。
坑底符文加速旋轉,鎖鏈表麵浮現出細密吸口,如同藤蔓根須,開始主動吞噬本尊外溢的黑氣。那些曾令聯軍聞風喪膽的腐朽之力,此刻竟成了滋養陣法的養料。
本尊雙目暴睜,神識雖被封鎖,肉體卻仍能感知痛苦。它掙紮,咆哮,黑氣在體內橫衝直撞,試圖衝破束縛。可每一次衝擊,都換來更猛烈的反抽。它的胸口,那道裂痕符印越來越清晰,形狀完整,邊緣泛著深紫幽光,竟與遠古洞穴中的某處刻痕隱隱相合。
路明眼神微凝。
他認得那符印。
不是全貌,但輪廓相似。曾在某卷殘破玉簡上見過一角,記載為“逆血啟門”的最終印記,唯有獻祭本源者方可激活。
但他未動聲色。
此時,南位地縫旁,神秘強者依舊靜立。袖口微垂,遮住指尖。他目光掃過本尊胸口符印,又落回路明掌心鮮血,嘴角極輕微地抽動了一下。
未出手。
未言。
可存在本身,便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