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懸於鞘中一寸,未出,亦未收。路明左臂青灰紋已攀至耳後,皮膚下根係般的脈絡隨呼吸起伏,如活物遊走。他雙目未移,依舊盯著古籍封麵那枚緩緩眨動的“眼”印記,而斷崖岩壁上的同源紋路亦隨之微顫,仿佛彼此低語。
他不動,卻已動念。
蓄於劍鞘中的靈力驟然逆轉,不再奔向劍尖,而是沿經脈回流,彙入左手掌心。劍氣化閘,硬生生截斷古籍與地脈之間那條暴走的能量主道。地脈倒灌之勢一滯,九陰地髓殘渣懸浮的渦流中心微微震顫,混沌靈流的吞噬節奏出現刹那遲滯。
三息未儘,路明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出。血霧未落,他五指疾劃,以血為墨,在陣眼上方勾勒出一道虛符。九陰地髓晶粒未碎前的完整符陣在空中成形,邊緣微顫,如鏡麵映光。血符懸浮,承接逸散靈流,成為臨時中轉樞紐。
血符成形刹那,邊緣泛起一抹黑金色光暈,極淡,卻與斷崖滲出的霧氣同源。路明眸光微凝,未言,亦未收手。他知道,此刻每一分遲疑,都會讓混沌靈流再度失控。
三大首腦仍陷於半昏沉。人族戰帥雙手緊握刀柄,指節發白,刀氣在周身亂竄;妖族長老金瞳緊閉,鼻翼滲血,靈覺已毀;巫族大祭司骨杖深插地縫,灰白眼骨裂紋蔓延,黑血緩緩滲出。
無人能動,無人能應。
路明閉目,神識殘片如細絲探出,穿過戰場滯重的靈壓,直入三人識海。他不傳令,不呼喝,隻將自身左臂蔓延的痛感,以心念強行灌入——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灼裂之感,如根係紮入腦髓,每一跳動皆帶撕扯。
“痛即存在,存即可控。”
三人身軀同時一震。
人族戰帥猛然睜眼,刀意如鐵鏈般鎖住周身亂流,刀氣不再外溢,反而沉入地脈殘流之中,鎮壓亂序。妖族長老金瞳未睜,但殘存靈覺被強行喚醒,雙耳雖流血不止,卻以金瞳殘光鎖定空中血符的三個能量節點。巫族大祭司骨杖裂痕中黑血湧出更多,他將骨杖再壓三分,裂痕化渠,導引地脈殘流反哺陣眼。
三方之力,借血符為橋,重新彙入儀式回路。
黑金霧氣中的人形輪廓已邁出岩縫大半,雙足踏於實地,周身空間頻率扭曲,靈力難聚。但就在這一刻,聯合陣列初成,血符亮度驟增,一道環形光波自陣眼擴散,將斷崖方向的擾動暫時壓製。
路明雙手緩緩抬起,鬆開劍柄,掌心朝上,懸於古籍上方。
他不再壓製“眼”印記的搏動,反而以殘存神識,模擬其頻率,一拍、兩拍、三拍,節奏與斷崖深處完全一致。古籍“眼”印記轉動稍緩,仿佛確認了某種歸屬。
就在那印記即將完全同步的瞬間,路明雙掌猛然合攏,將血符狠狠拍入古籍書脊裂縫。
精血為鎖,符陣為引,強行封印其自主意識。
古籍劇烈震顫,紙頁翻飛,卻未能掙脫。封麵“眼”印記猛然睜大,隨即被一股無形之力壓下,轉動逐漸停滯,最終凝固。那股與斷崖共鳴的節律,戛然而止。
光繭雖已炸裂,但空中血符仍在運轉,混沌靈流被重新梳理,緩緩歸入可控回路。地脈倒灌之勢止住,殘流被骨杖導引,反哺陣眼,形成微弱循環。
斷崖岩縫中,黑金霧氣劇烈翻湧,人形輪廓僵在原地,似被切斷聯係。岩壁上的紋路微微抽搐,如同活物受創,緩緩退入黑暗。
路明雙膝微顫,終於緩緩跪地。
左臂青灰紋已蔓延至太陽穴,半麵臉頰浮現出根係狀紋路,皮膚下脈絡如黑藤纏繞。他呼吸沉重,每一次吸氣都似有細針刺入肺腑。神識近乎枯竭,視野邊緣浮現黑金斑點,如霧彌漫。
但他未倒。
他抬手,指尖輕觸古籍封麵,確認“眼”印記已被封印。血符仍懸於陣眼上方,光芒微弱卻穩定。三大首腦各自喘息,傷勢沉重,卻皆未昏厥。
儀式,穩了。
可代價已現。
巫族大祭司骨杖裂紋更深,黑血滴落陣眼,被血符吸收,符光微閃。人族戰帥刀鋒回鞘,雙手顫抖,刀意潰散。妖族長老金瞳睜開一線,目光渾濁,靈覺已毀。
路明緩緩抬頭,望向西北方斷崖。
岩縫幽深,黑金霧氣退去,人形輪廓消失不見。但那紋路仍在,隻是不再跳動,如同沉睡。
他抬起右手,欲撐地起身。
指尖觸地刹那,掌心血痕未乾,沾上塵土。他用力,手臂卻一軟,肩頭猛然下沉。
就在此時,古籍書脊裂縫中,血符微微震顫。
一道極輕的歎息,自紙頁深處傳出。
非本尊,非神秘強者,亦非他所能辨識的任何存在。
那聲音極淡,如風過隙,卻清晰入耳。
路明動作一滯。
他緩緩轉頭,目光落回古籍。
封印仍在,可那枚“眼”印記的輪廓,在黑金霧氣退去的岩壁上,再度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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