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沿的水波還在輕顫,路明右手食指抽搐的頻率卻變了。不再是無規律的跳動,而是三短一長,如同某種節律在血脈深處敲擊。他指尖微動,下意識撫過懷中古籍殘頁——那殘頁竟也以相同節奏震顫起來,仿佛被什麼從內部叩擊。
他睜眼,瞳孔收縮成一線。
識海如裂,神識殘損未愈,強行內觀必遭反噬。但他已無選擇。殘頁的震顫與指節抽搐同步加劇,說明體內並非單純脫力,而是有外力在牽引。他壓下喉間翻湧的腥甜,將殘存靈力收束於眉心,啟動“逆觀內照”之法。靈識如絲,自識海倒流而下,穿經走脈,直抵心口。
神識剛觸丹田,一股陰冷氣流驟然自脊椎竄起,沿著督脈逆衝而上。那不是敵意,更像是……試探。他猛然咬牙,識海劇痛,卻硬撐著不散神識,順著那股氣流反溯而去。靈識穿透臟腑,掠過經絡斷口,最終停在左肩胛骨深處——那裡有一縷極細的黑紫氣絲,正緩緩遊走,如同活物。
它不在體內,而在戰場殘骸中。
神識離體,如蛛網鋪展,掃過焦土。三具未焚儘的戰屍橫陳於東側,心口處泛起微不可察的黑紫光暈,每一次閃爍,都與他指節抽搐同步。地脈裂口邊緣,浮現出扭曲的符文殘影,筆畫殘缺,卻與古籍殘頁封印紋路有七分相似。殘力正以戰屍為錨點,借死氣為養分,悄然重組。
更糟的是,那殘力波動與古籍殘頁中的封印之力產生了隱秘共振。每一次共振,殘頁封印裂紋處便滲出一絲黑紫氣絲,隨即被戰場中的殘力牽引而去。若持續下去,封印根基將被動搖。
他閉眼,呼吸放至最緩。
殘力無固定形態,時聚時散,規避神識鎖定。它不似本能躁動,倒像在尋找某種依托。他嘗試以靈識追蹤其流動軌跡,卻發現其行進路線與戰場亡魂哀鳴頻率完全重合。是巧合?還是它已能操控殘魂?
不能再盲探。
他左手猛然刺破掌心,鮮血滴落,在焦黑岩麵畫出一道殘缺的“靜心凝神陣”。陣紋未全,地脈殘流便已滲入血線,微微震顫。他盤膝而坐,將感知剝離視覺與聽覺,降維至觸覺層麵。靈識不再“看”,而是“感”——捕捉能量流動的溫度差、壓力波、密度變化。
三息後,他捕捉到了。
殘力每次聚合前,必先吸收附近一縷未散的戰魂怨念。它不吞噬,隻汲取其中執念最濃的一絲,隨即消散,再於另一處重組。而所有聚合點,最終都指向戰場中央的斷岩——正是他方才以血書英名之處。
它在靠近英魂印記。
他睜眼,眸光驟冷。
不是本能複蘇,是意圖明確的滲透。它欲借集體執念完成蛻變,甚至可能反向汙染封印。若讓其與古籍殘頁徹底共鳴,封印將從內部瓦解。
他抬手,按在懷中殘頁之上。殘頁震顫加劇,封印裂紋處黑紫氣絲蠕動,似欲破封。他以神識為線,將殘存靈力注入殘頁,加固臨時封印。靈力枯竭,每注入一絲,經脈便如刀割一寸,但他未停。
封印穩住,殘頁震顫漸緩。
他右手微顫,取下腰間一枚殘破玉符。那是戰前一名陣亡長老所留,禁製殘缺,本以為無用,此刻卻是唯一可用之物。他將玉符插入斷岩裂縫,指尖蘸血,點在符心殘紋之上。
血光一閃,玉符微鳴。
一道極淡的靈力圈自符中擴散,半徑十丈,覆蓋斷岩周邊。圈內氣流凝滯,塵埃懸浮,形成一道無形警戒層。一旦殘力波動超過閾值,玉符將自毀示警。
布置完畢,他靠回岩壁,呼吸沉重,額角冷汗滑落,滴在玉符表麵,瞬間蒸騰成霧。
他盯著玉符,目光未移。
三具戰屍心口的黑紫光暈已熄,地脈裂口的符文殘影也消失不見。殘力退散了?還是藏得更深?
他不動,也不閉眼。
玉符表麵霧氣漸凝,形成細小水珠,緩緩滑落。其中一滴,正滴向符心血紋。
就在水珠即將觸符的刹那,玉符邊緣忽然一顫,裂開一道發絲般的細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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