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冥匣在布袋中震顫的節奏變了,不再是規律的七息一動,而是急促地連跳三下,隨即陷入死寂半瞬,又恢複原律。路明瞳孔微縮,指節抵住布袋邊緣,不動聲色地將匣體往心口壓了半寸。那半息的紊亂,不是波動錯亂,是信號被截斷的回響——有人正在強行接入神識鏈,補寫“闕”字最後一筆。
他目光掃過三人。輪值者背對法鼎盤坐,呼吸平穩,指尖搭在膝上,血線光暈映得手背泛青。第二人閉目調息,眉心微蹙,似有餘念未清。第三人——先前口述“血寫最後一筆”的那個——頭顱低垂,脖頸僵直,喉結微微滑動,如同在吞咽某種無形之物。
路明緩緩將左手移至胸前,隔著布袋感知空冥匣的震顫。他不再被動接收波動,而是主動以指尖輕叩布麵,模擬地脈第七息的節奏。三叩之後,匣體微震回應,反饋波沿掌心逆流而上。他閉目凝神,識海中浮現出波動回流的軌跡——並非直來直往,而是經由法鼎裂痕內壁反射,繞行一段隱秘腔道後才抵達采集符點。延遲存在,且穩定在九分之一息。
不是現場之人。
是遠程借勢,以某人為媒介,強行續接神識鏈。
他悄然抬手,將密鑰從石縫中抽出半寸。血線光芒驟然黯淡,法鼎吸力波出現一次微不可察的凝滯。就在那一瞬,第三人猛然抬頭,雙眼失焦,唇角抽搐,右手無意識抬起,食指在空中緩慢劃動,似在描摹一道豎筆。其指尖未觸石麵,卻滲出一縷血絲,懸而不落。
路明眼神一冷。
就是此刻。
他不動聲色,將密鑰重新推回石縫,血線恢複,吸力波重歸節奏。那人手指一頓,緩緩垂下,頭顱再度低垂,仿佛從未異動。但路明已確認——此人神識已被外力錨定,正作為“筆引”,被遠程驅使補寫最後一筆。
若強行中斷,神識反噬必致其魂裂。若放任不管,一旦“闕”字閉合,虛門邏輯密鑰即成,儀式完成。
他退後半步,右手探入袖中,指尖觸到銅片裂痕。血囊早已備好,是他以指尖殘血凝於布囊之中,溫熱未散。他將銅片浸入血囊,以自身精血為引,同時默運神識,模擬出與“補筆者”完全相同的波動頻率——執念深陷、神識外溢、血氣牽引。
虛假的神識流順著血囊滲出,經銅片裂痕傳導,悄然注入采集符點。
第七次波動周期到來。法鼎吸力波如常起伏,采集符點開始接收信號。虛假波動精準嵌入,與真實波動無縫銜接。就在符點確認“最後一筆完成”的瞬間,路明右手疾出,三指並攏,依次點向三人眉心。
指尖未觸皮肉,寒氣已透骨而入。極寒封印術順著神識出入口逆向凍結,如同冰線封喉。第三人悶哼一聲,身體一軟,向前栽倒,額頭磕在石麵,血絲從鼻腔滲出,但神識未散,僅陷入昏沉。
法鼎吸力驟減,裂痕光芒由明轉暗,如同呼吸被掐斷。
成功了。
但路明未鬆手。他退至十步之外,將空冥匣取出,置於地麵,正對法鼎裂痕。他自身立於血線邊緣,左手持銅片,右手握密鑰,雙目緊盯匣體震顫。
采集係統設有反窺探機製,深入探查必觸發記憶抹除。他不能親自靠近,隻能以空冥匣為替身,遠程誘引。
他以銅片為導體,將地脈第七息的節奏緩緩導入空冥匣。匣體開始震顫,頻率與法鼎吸力波同步。三息後,采集符點再度激活,符文鏈逆向浮現,蛛網狀七點微光閃爍。
第一次激活,無異狀。
第二次,符點光芒稍亮。
第三次,第七點突然多出一絲殘影,如同信號回流未完全消散。
就是現在。
路明右手疾抬,血珠自指尖凝出,精準滴入密鑰凹槽。微光驟亮,吸力波停滯三息。
他撲前,左手掌心血印狠狠按在第七符點之上。
記憶殘影瞬間湧入識海——
虛空中,一隻戴著玉戒的手執筆書寫“闕”字最後一撇。筆勢陰柔,收鋒處帶鉤,如同蛇尾回卷。戒麵刻有雲紋,本該完整流轉,卻被一道刻痕強行截斷,形成殘缺。此紋他見過——是玄闕閣信物,但玄闕閣從不刻殘紋。是篡改,是冒用。
殘影消散。
路明收手,掌心血印已乾,指腹留下一道裂痕般的紅痕。他緩緩站直,將空冥匣收回布袋,層層裹緊。
陰謀已破,但幕後之人未除。
他轉身,將密鑰重新埋入石縫,血線光暈再度穩定。三人仍昏沉未醒,法鼎吸力微弱,寶物光芒黯淡。一切如常。
他走到法鼎裂痕前,蹲下身,指尖蘸血,在石麵邊緣刻下一道符文。形似“闕”,卻筆斷意絕,最後一撇戛然而止,如同殘碑斷碣。
他低語,聲如冰刃:
“筆已枯,血無主,虛門永閉。”
語畢,神識波動隨聲而出,順著殘留回路反向傳遞。三息後,空冥匣在布袋中輕震一次,震顫頻率徹底歸於平靜。
遠程連接,斷了。
他站起身,拂去指尖血跡,目光掃過昏沉的三人。片刻後,他取出密鑰,重新調整血線供能,將光域收縮至僅覆蓋法鼎底座。隨後,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銅印,輕輕放在血線外緣。
銅印無紋,表麵光滑如鏡。
他盯著印麵,等待。
印麵倒影中,法鼎裂痕的陰影微微晃動,如同有風拂過。
但此地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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