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血墜落,正巧落在斷裂的符絲末端。符絲輕輕一顫,像有了知覺。
路明左手指尖已無半分力氣,可那絲微弱的震顫卻如針尖刺入神識。他猛地睜眼,瞳孔渙散,視線模糊,但意識在劇痛中撕開一道縫隙——血能擾動符鏈,不隻是共鳴,是侵蝕。
他殘存的神識沉入經脈,金流如潰堤洪流,在斷裂的脈絡中橫衝直撞。七竅滲血不止,喉間腥甜翻湧,可他沒有閉眼。他將最後一絲神念壓向指尖,逼迫體內殘餘金流逆衝而上,彙入指尖將儘的血珠。
血珠懸浮半空,被無形之力托起,隨即炸成血霧,灑向三處符印裂痕。
血霧觸灰,符灰未燃,卻驟然泛起幽藍漣漪,如同死水被投入石子。那漣漪順著符印裂痕蔓延,直入地底。三處符印同時震顫,光芒驟滯。正在重組的符鏈如遭雷擊,根根崩斷,空中黑蟒般的符網瞬間瓦解。
崖壁上的身影發出無聲嘶鳴,鎖形烙印自邊緣裂開,一道、兩道、三道,蛛網般蔓延。整道符軀開始剝落,如同風化的岩層,簌簌墜下黑灰。它試圖後退,右袖揚起,欲再凝符鏈,可新生的符絲剛析出崖壁,便在血霧餘波中扭曲、焦化,化作飛灰。
最後一道符鏈斷裂時,那身影僵立片刻,隨即轟然坍塌,如沙塔傾覆,黑灰如雨灑落。
路明仰麵倒地,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動全身裂開的經脈。右腿麻木如死,左臂血符焦黑剝落,掌心五指痙攣,無法握拳。他想抬手,卻連指尖都動不了半分。
視野模糊,黑灰飄落,如雪覆蓋岩地。他咬牙,用儘全力將頭偏轉,目光掃過敵人消散之處。
黑灰堆中,一點金屬光澤未被焚儘。
他拖動身體,右手五指摳進石縫,借力向前挪動。每挪一寸,經脈便撕裂一分,血從肩、背、口鼻不斷滲出,在身後拖出斷續的紅痕。他爬到灰堆前,顫抖的手探入其中,指尖觸到一塊冰冷堅硬之物。
金屬殘片,約拇指大小,邊緣焦黑卷曲,表麵刻有斷裂符文。符文殘缺,卻與他體內金流的律動隱隱呼應,每跳一下,殘片便微震一次,如同活物心跳。
他翻過殘片,背麵蝕刻著一道路徑輪廓——蜿蜒曲折,深入崖底,終點指向一處地脈交彙點。那點位與他此前推演的“三脈歸源”之一——沉脈井——方位相近,卻略有偏移。路徑旁無名無記,唯有一道細如發絲的符痕,與他掌心血符舊印形狀吻合。
這不是戰利品。
是遺留。
是引導。
他強壓眩暈,用殘指將殘片嵌入左胸血符舊位。金屬觸膚瞬間,焦黑血肉竟微微收縮,殘存符力順著經脈殘路遊走一圈,雖無法修複斷裂,卻短暫穩住了金流暴動。那股即將衝破識海的狂流,終於緩下一息。
線索真實。
他閉眼,神識沉入殘片。路徑輪廓在識海中浮現,與古符崖符文走向重疊比對。斷裂符文與崖麵主陣殘紋高度相似,卻多出一道逆向回路——非為封印,而是疏導。這路徑,不是通往鎮壓之地,而是通向一處力量歸流的節點。
穩控之法,不在壓製,而在疏導。
他緩緩睜眼,目光落在岩壁上。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顫抖的右手,在石麵劃下殘片上的符文。指腹帶血,每劃一筆,便如刀割經脈。符文成形刹那,他將指尖殘血抹於最後一筆末端。
血落符成。
地麵一絲震顫,極輕,卻真實。岩層深處,似有低鳴回應。
他靠上岩壁,呼吸漸弱,意識如風中殘燈。可嘴角卻極輕微地動了一下。
不是追殺。
是篩選。
是引導。
那符律本源,排斥失控者,卻為能承載者留門。
他不是入侵者。
他是鑰匙。
也是容器。
隻要還能走,就走到底。
他閉眼,昏沉襲來。可右手仍死握殘片,指節發白,不肯鬆開。
岩壁上,血符文微微發燙,地麵震顫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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