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布條邊緣滲出,砸在講武台石麵,裂成四瓣。路明沒低頭看,隻是將左臂緩緩垂下,指尖在石柱上輕輕一叩,震落一縷沾著金流的碎石。他閉了三息,體內節律由急轉緩,像退潮的海,把翻騰的亂流壓回經絡深處。
蘇婉走上前,手裡托著藥匣,聲音壓得很低:“該換藥了。”
“不用。”他搖頭,目光落在她袖口露出的一角登記簿上,“最近有老輩人來取古籍?”
她一頓,手指微微蜷了下:“莫長老今早去了藥閣,拿走一卷《洪荒地脈考》。”
路明點頭,沒再問。他轉身走下台階,腳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石縫的節點上,像是在丈量什麼。風從講武台東側吹來,帶著藏書塔方向的陳紙味。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再擺在明處。
藥閣外,莫長老正站在簷下等風停。白須微顫,手裡那卷竹簡用青繩纏了三道,封泥未動。路明走過去,行了一禮,姿態放得極低。
“晚輩正為新人編戰史教材,想查些古戰場環境記載。”他語氣平緩,“聽聞前輩通曉地脈變遷,不知可否指點一二?”
莫長老抬眼,目光在他左臂停留片刻,又移開:“你傷未愈,還顧得上這些?”
“傷在皮肉,腦子還能用。”路明笑了笑,“況且,若不知前人怎麼死的,怎麼教後人活著打?”
老人沉默片刻,終於鬆口:“洪荒年間,地脈不止一條。斷天之戰那年,九脈齊崩,山河倒懸。可你知道,真正讓大戰停下來的,不是哪位聖人出手,是‘門’關了。”
“什麼門?”
“不該問的,彆問。”莫長老聲音低了下去,“有些力量,不是我們能碰的。當年參戰的強者,十停裡有九停是被那股力量反噬的,不是死在敵人手裡。”
路明沒接話,隻靜靜聽著。
“你還年輕。”莫長老看著他,“能走到這一步,已是天資卓絕。但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越活不長。”
風忽然大了,卷起竹簡一角。莫長老抬手按住,卻沒再說話。
路明拱手:“多謝前輩提點。”
他轉身要走,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語調:“若真想知道,去藏書塔第三層,找《殘碑錄》——但彆讓人知道你看過。”
腳步沒停,也沒回頭。他知道,這句話不是指引,是試探。
回到居所,他沒碰藥箱,也沒解布條。右手食指在空中劃出四個字:斷天之戰。指尖劃過空氣時,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金痕,隨即消散。
他取出一枚空白玉簡,以指為刻,將三行字打入其中:“遠古大戰、未知勢力、力量封存。”玉簡沉入枕下,像埋進土裡的種子。
次日清晨,他向藏書司遞交查閱文書,列明所需典籍,《殘碑錄》在末尾。半個時辰後,文書被退回,批語隻有一句:“非核心典籍,不予開放。”
他沒再遞第二次。
夜半,風起於西嶺,吹過藏書塔七重飛簷。守塔人在值房打盹,香爐裡的安神香燃到一半,火頭微弱。一道影子貼著塔壁攀上第三層,動作輕得像一片葉落。
塔門有符鎖,需三重印信。路明從袖中取出一枚舊符,邊緣磨損,印紋模糊。他將符貼在門縫,左手三指在符背輕點,金流順著紋路滲入,仿出一道通行印記。門鎖輕響,開了一線。
塔內無燈,隻有月光從窗隙斜切進來,照在成排的木架上。第三排第七格,一本無名竹簡靜靜躺著。他伸手觸到封皮,指尖剛壓上,書頁無風自動,嘩啦一聲翻到中間。
半幅殘圖浮現。
一座巨門斷裂在虛空之中,門框扭曲,邊緣裂出無數細紋。門上刻著符文,與他曾在異寶上見過的紋路同源,但更加古老,線條更深,像是用血刻進去的。
他瞳孔微縮。
圖旁有幾行小字,墨色已褪,勉強可辨:“門閉則力封,力封則世安。若有啟門者,九脈再崩,萬靈同燼。”
字未看完,塔外忽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踩在石階上,不急不緩。
路明合上竹簡,指尖仍搭在封皮上。他沒動,也沒藏身,隻是將體內節律壓到最低,連呼吸都縮成一線。
腳步停在塔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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