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鞘插在石縫中,金屬表麵那絲微光早已隱沒。路明右手仍搭在刀柄上,掌心貼著冰冷的鞘身,指節因久握而泛白。他沒有動,像是與岩台融為一體。
七日已至。
藥穀隊長率先抵達,肩披青灰鬥篷,手中提著一具木匣,落地時輕放於石台邊緣。玄甲軍代表隨後出現,鎧甲未卸,腳步沉穩,左臂纏布依舊未換。散修長老拄杖而來,骨杖點地無聲,白發垂落肩頭,目光直落路明臉上。
“你沒走。”他說。
路明抬眼,“我說過,七日。”
“你真打算用一場會議,對抗天地大勢?”玄甲軍代表開口,聲音低而冷。
“不是對抗。”路明鬆開刀柄,手掌緩緩按向封印陣中央,“是準備。”
掌心落下,真元輕吐。
嗡——
地脈波動再次被引動,封印陣光芒微閃,一道清晰的脈絡圖自石麵浮現,主脈如線,支流如網,那條北偏西方向的支脈扭曲更深,已開始向兩側擴散。
“三日前停滯,昨夜複蘇,今日偏移。”路明聲音平穩,“這不是餘震。是牽引。”
藥穀隊長盯著圖譜,“你上次說,這是量劫前兆。”
“我說的是推演。”路明收回手,圖譜未散,“現在,我要把推演變成預案。”
“怎麼變?”散修長老問。
“分階段。”路明轉身,麵向三人,“我將量劫進程分為三階——第一階段,地脈擾動,靈機紊亂,山川異位;第二階段,勢力失衡,妖魔滋生,宗門爭鋒;第三階段,秩序重構,天地重定,聖人再臨。”
玄甲軍代表皺眉:“你把傳說當戰報讀?”
“我隻讀地脈。”路明指向圖譜,“你們看這條主脈的波動頻率,與上古記載的‘封神鐘鳴’共振圖譜重合七成。這不是巧合,是規律。”
藥穀隊長沉吟:“若真有三階段,我們該在哪一階出手?”
“不在第三階。”路明答得乾脆,“也不在第二階。我們在第一階末,第二階初,卡住轉折點。”
“卡點需要什麼?”玄甲軍代表終於正視他。
“三樣東西。”路明伸出三指,“人員輪值、資源調配、情報共享。缺一不可。”
“資源我最關心。”藥穀隊長直言,“藥穀剛損三成藥材,若再抽調人手守封印,明年春藥恐難供應全境。”
“玄甲軍北境防線不能空。”玄甲軍代表接話,“若妖魔自北來,主力不得調離。”
“散修更不接受駐防安排。”散修長老冷聲道,“我們沒軍令,也沒宗門規矩。”
路明聽著,不打斷。
片刻後,他開口:“你們最怕什麼?”
三人一怔。
“不是量劫。”路明繼續,“是你們各自最怕的事。藥穀怕藥材產區被毀,玄甲軍怕北境失守,散修怕據點被圍剿。我說得對嗎?”
藥穀隊長眼神微動。
玄甲軍代表沉默。
散修長老拄杖,未否認。
“那就從這裡開始。”路明走向石台邊緣,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置於台麵,“我提議——建立動態儲備機製。各勢力按潛在損失比例,提前儲備應急資源。藥穀若怕藥田毀,可提前移植三成靈藥至隱秘藥穀;玄甲軍若憂防線空,可預設三支機動小隊輪替;散修若懼據點失聯,可設三處緊急聯絡點。”
他頓了頓,“誰受益,誰出力。不出力者,危機來時,不享支援。”
藥穀隊長眉頭鬆開一絲,“這……能接受。”
玄甲軍代表點頭:“機動隊可抽調,但需明確調令權限。”
“議席不發號令。”路明強調,“隻預警,隻協調。決策仍歸各勢力。”
散修長老盯著他:“輪值呢?你總不能讓散修固定守某地。”
“不固定。”路明取出第二枚玉簡,“我提議——應急輪防協議。三方各出五人,組成臨時輪防隊,每十日輪換一次,任務僅限巡查封印陣周邊三裡。不作戰,不追擊,隻報異狀。”
“五人?”藥穀隊長問,“夠嗎?”
“夠。”路明道,“現階段隻需監測。真正的戰力,留到第二階段再動。”
玄甲軍代表緩緩道:“我可以提交軍部審議。但輪防期間,若遇敵,能否反擊?”
“能。”路明答,“但必須第一時間傳訊。任何單獨行動,視為違約。”
三人互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