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盤上北境裂淵的標記震了一下,比預想早了半刻。
路明指尖一頓,目光釘在那點微光上。九次心跳一周期的節奏,三息空檔,十二刻補給循環,這是他盯了整整一夜的規律。可剛才那一震,偏移了十二息。不是誤差,是變動。
他抬手,將左手按在案角那塊未封的玉符上。血跡順著傀臂的裂紋滑落,滴在符麵,光紋一閃,時間刻度被重新鎖定。他閉眼,心神沉入地脈波動的節奏中。三息,五息,七息……地底的震感再次傳來,依舊不對。提前了,且震幅更深。
東翼的傳訊傀儡忽然顫動,一道模糊影像投在空中。畫麵晃動,像是從地底通道的縫隙中偷拍而來。岩壁間有靈流彙聚,呈暗紫色,沿著古老的刻痕緩緩流動,最終彙入一道看不見的節點。那不是自然湧動,是人為牽引。
路明睜眼,聲音不高:“調西線穀道壓旗後的觀測記錄。”
親衛隊長立刻上前,手中玉簡一翻,一段影像浮現——那麵幾乎貼地的小旗,在風中微微晃動。十二息後,地底傳來一次極輕微的震顫,方向直指北境。
敵方在監視。
他當即下令:“三支小隊,暫緩推進,原地潛伏,啟用備用信道發送加密警示符。”
玉符接連亮起。西線與中線兩隊回應,信號穩定。南線無反應。
路明眉心一緊。南線突擊組由三方混編,先鋒是南荒殿推舉之人,戰功平平,但令符係統由他親自校準,血契相連,除非令符損毀或佩戴者死亡,否則必有回應。
他抬手,將傀臂殘晶對準案上主控沙盤,心神一引,強行激活南線備用令符殘片。靈光微閃,一道微弱的生命波動浮現,僅存一人,位置在西線穀道與南線交界的斷崖下方。三重靈障籠罩其上,信號無法穿透。
影像突閃。
西線穀道的最後一段畫麵被強製推送過來。砂石崩裂,一人被黑影從地底拽出,長戟貫胸,令符爆碎。岩壁上浮現出古老紋路,一圈圈亮起,像某種陣法被觸發。畫麵戛然而止。
路明瞳孔一縮。
那不是普通殺陣,是古禁地殘陣。這類陣法早已失傳,隻有封印地周邊才可能殘留。敵方不僅設伏,還故意暴露一處殘陣,引人踏入。
他迅速調出小隊行進路線圖。南線組本應繞行穀道北側,但中途路線偏移,直插斷崖。是導航失誤?還是被誤導?
他看向沙盤,五處節點靜默。西線穀道的標記已熄,南線組信號光點劇烈閃動後徹底消失。僅剩中線一隊尚在安全區邊緣。
親衛隊長低聲開口:“是否派影騎接應?”
路明未答。他盯著沙盤,手指在空中劃過幾處伏擊點。斷喉峽、黑砂穀、裂口坡——三地靈壓均在攀升,尤其是斷喉峽,靈流密度已接近臨界。
若此刻增援,必經斷喉峽。
他抬手,將傀臂殘晶按在沙盤中央,心神一引,全息推演開啟。三支小隊的行進軌跡與敵方可能的伏擊點在空中交織,五處連線形成一個閉環。南線組踏入的斷崖,正是閉環的誘餌點。
敵方早就在等他們動。
殿外腳步聲急促,幾名宗門代表湧入,神色凝重。
“南線失聯,是否遭遇埋伏?”玄天宗主聲音冷硬。
“西線影像已毀,一人確認陣亡,其餘信號中斷。”地藏閣老盯著沙盤,“你的人,還是你的令符,出了問題?”
路明抬眼,聲音平靜:“他們踩進了古禁地殘陣,是敵方設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