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指尖微顫,監察符紋緊貼額心,神識如細絲般沿著禁製邊緣緩緩推進。那道弧形輪廓依舊隱在虛空之中,仿佛從未顯現過,可他清楚地記得方才那一瞬的震顫——不是錯覺,也不是幻象,而是真實存在的規則扭曲。
他收回神識,睜開眼,目光落在手中石片上。“隨緣”二字刻痕淺淡,卻始終溫潤如初。他不再急於靠近,而是將石片置於掌心,以指腹輕輕摩挲其表麵。上一次共鳴引發的時間偏差仍未完全消散,眉心隱隱發燙,像是有細針在皮下緩慢遊走。
他取出一張空白符紙,蘸血畫下第三道逆溯符紋。前兩次嘗試都隻換來短暫顯化,這一次,他調整了符紋結構,舍棄了對“三息一停”節律的模仿,轉而模擬截教古法中記載的“斷因果線”起始頻率。符紙燃起,青煙筆直升騰,未等觸及禁製,便在半空中凝滯。
煙霧僵在空中,像被無形之手掐住咽喉。
緊接著,整片區域的空氣開始輕微抖動,如同水麵被投入石子前的刹那靜止。路明瞳孔微縮,監察符紋突然劇烈灼燒,幾乎要從額頭上剝離。他迅速掐斷神識連接,向後退開兩步。
煙散。
地麵殘留一圈焦黑痕跡,形狀不規則,邊緣參差如撕裂的口子。他蹲下身,伸手探去,指尖尚未觸地,便感到一股拉扯之力自下而上湧來,像是有東西在地下呼吸。
他立刻收手,閉目調息。剛才那一瞬,禁製不僅反彈了試探,還主動反向捕捉了他的神識波動。若非反應及時,恐怕此刻神魂已被拖入某種閉環陷阱。
再試其他方式。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銅鈴,樣式古舊,鈴舌斷裂,是當年從一位陣亡長老遺物中所得。據傳此鈴曾用於巫族祭儀,能引動地脈低頻共振。他將鈴置於禁製邊界外三尺處,以精血滴於鈴身。
銅鈴不動。
但他察覺到,腳下沙礫微微震顫了一下,極其細微,若非全神貫注,根本無法感知。他立即取出監察符紋記錄下的數據對照,發現那一刻的能量峰值與此前任何一次波動都不相符——它更接近一種……回應。
不是攻擊,也不是排斥。
像是確認身份。
他心頭一動,又取出一塊殘碑拓片,鋪於地上,再將銅鈴放於其上。這一次,他沒有注入靈力,隻是靜靜等待。
半炷香過去,銅鈴仍無動靜。
就在他準備放棄時,鈴身忽然泛出一絲暗紅光澤,持續不足一息,隨即消失。與此同時,禁製邊緣的弧形輪廓再度浮現,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甚至能看見其中九道嵌套紋路的局部走向。
外三圈屬截教遺法,運行軌跡本應順時針流轉,可此刻卻是逆向回旋;中三圈巫族“縛魂結”的節點位置發生偏移,原本該閉合的鎖扣竟呈半開狀態;最令他震驚的是內三層妖庭古篆的部分——那段他曾以為隻是裝飾的曲折線條,此刻正以極慢速度自行重組,像是活物在體內蠕動。
這已不是簡單的陣法拚接。
這是動態重構。
他猛然意識到,這座禁製並非死物,而是一個仍在運轉、仍在進化的係統。每一次外界乾擾,都會讓它產生微調,甚至……學習。
難怪常規推演無效。
因為它根本不遵循固定邏輯。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既然無法破解,那就先搞清它的運行機製。他重新啟動監察符紋,改為被動接收模式,不再主動探測,隻記錄每一次符紋顯化的時間、強度、持續時長。
連續記錄七次後,他發現了一個規律:每次顯化間隔並不固定,但若以第三次為基準點,後續波動呈現出某種非線性的遞減趨勢,類似生命體的代謝周期。
這不是機械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