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起他的衣角,血滴落在劍柄上,順著紋路滑向護手。
路明左手按住左肩傷口,指縫間滲出的血浸透了半幅袖口。他沒有低頭看傷,而是將淵影劍插入地麵,借劍身傳導地脈震動,感知七根深層感應樁的反饋。東南方向靈流紊亂加劇,頻率與主戰場同步,說明那裡的滲透不是假象。他立刻通過共智陣調整指令:“東原浮空哨探,優先標記高空指揮者;北礦巡衛隊,放棄正麵推進,楔入敵陣側翼。”
命令剛落,頭頂裂隙猛然擴張,又一批外域戰士躍出,直撲南嶺守衛隊駐守的了望塔群。三座塔已有兩座傾斜,其中一座被光刃劈中基座,正在緩緩倒塌。守衛隊長試圖組織反擊,卻被一道橫掃而來的靈壓掀翻在地,胸口凹陷,再未起身。剩下幾人各自為戰,防線眼看就要斷裂。
路明翻身躍上祭壇最高處的殘垣,右手握住淵影劍柄,強行抽取埋設於地底的備用靈核剩餘能量。劍身嗡鳴,銀色光絲自地下竄出,在空中交織成網——“斷虛鎖靈網”殘餘結構短暫激活,形成一次反向衝擊波,直衝上方凝聚中的暗紫色能量球。
轟!
能量球劇烈震蕩,表麵出現裂痕,釋放出的壓迫感瞬間減弱。主持施法的統領悶哼一聲,雙臂微顫,顯然受到反噬。但他並未退後,反而低吼一聲,雙手合攏,重新壓縮能量核心。
路明落地時踉蹌了一下,膝蓋觸地,隨即撐起身體。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太久。靈力早已透支,剛才那一擊幾乎耗儘最後儲備。他抬眼掃視戰場:北礦巡衛隊勉強撕開敵陣一角,但代價慘重,重盾陣線已斷,隊長倒在地上,胸口插著半截斷裂的槍尖;西漠沙行者兩人被遠程狙殺,其餘三人被困在風沙屏障內,動彈不得;東原派出的三具浮空偵測傀儡,兩具已被擊毀,僅剩一具在低空盤旋,不斷發出警報音。
他咬破舌尖,強行提神,召回移動玉匣執事。那人拖著玉匣正要撤離,卻被一名外域前鋒攔住。兩人交手不到三招,執事就被光刃貫穿腹部,玉匣脫手飛出。路明瞳孔一縮,縱身撲出,淵影劍橫掃,將敵人逼退半步,順勢抓起玉匣塞進執事懷裡,厲聲道:“走!”
執事掙紮著爬起,跌跌撞撞衝向地下密道入口。路明轉身,麵對再度逼近的敵群。
兩名統領從左右包抄而來,步伐沉穩,光刃在手中旋轉,空氣泛起扭曲漣漪。他沒有後退,反而將淵影劍插入地麵,雙手結印,以自身為錨點,牽引地脈之力形成震蕩場。一圈無形波動自腳下擴散,地麵龜裂,碎石騰空,敵軍推進速度被強行延緩。
可就在這時,南丘方向傳來一聲巨響。最後一座了望塔轟然倒塌,煙塵衝天而起。緊接著,北礦巡衛隊最後的重盾手被三人圍攻,盾牌碎裂,整個人被拋飛十餘丈,砸進石堆裡不動了。西漠沙行者終於衝出封鎖,但隻剩一人還能站立,右臂齊肩斷裂,鮮血狂湧。
路明嘴角溢出血絲,身體因過度透支而微微發抖。他知道,不能再等援軍了。
他啟動共智陣最後權限,向五大區域發出加密頻段:“非必要不留守,全員收縮至二級防線。”
話音未落,空中那名統領終於完成能量球的重塑。暗紫色光球懸浮於掌心,周圍空間開始塌陷,形成微型黑洞般的吸力漩渦。祭壇屏障出現蛛網狀裂紋,隨時可能崩解。
路明深吸一口氣,拔起淵影劍,準備迎擊。
可就在此時,西北戈壁方向再次傳來波動。探測網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靈流擾動,頻率特征與主戰場完全一致。緊接著,東南沼澤深處又一次閃現能量痕跡,雖隻持續半息,卻足以確認——不止一處滲透點。
是佯攻?還是真正的第二戰場?
他來不及細想。頭頂裂隙猛然撕裂,更多身影躍出,目標直指尚未完全撤離的技術人員。一名外域前鋒衝向地下密道入口,手中光刃高舉,眼看就要斬下封門石。
路明怒喝一聲,淵影劍脫手擲出,化作一道青光貫穿敵人胸膛。那人僵立原地,緩緩倒下。
他踉蹌幾步,撿回長劍,卻發現劍柄已被血浸透,握上去濕滑難穩。他撕下衣袖,一圈圈纏住劍柄與左手,打了個死結。
風沙漸停,戰場上短暫寂靜。敵軍列陣未動,似乎在等待下一步指令。
路明站在祭壇中央,左肩血流不止,呼吸沉重。他盯著空中裂隙,盯著那些沉默的敵影,盯著即將成型的毀滅光球。
他還站著。
哪怕膝蓋已經發軟,哪怕視線開始模糊,他依舊站著。
他抬起右手,將淵影劍橫於胸前,劍尖指向天空。
一道新的震蕩波自地底升起,比之前更弱,卻更加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