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指腕上那道紅線仍在緩慢爬升,觸感如細線勒進皮肉。路明沒有低頭去看,隻是將袖口輕輕一壓,遮住異樣。五彩符文劍已收入衣袖,劍身溫順貼合掌心,仿佛與他血脈相連。洞內光線因寶劍隱沒而暗了幾分,唯有地麵環形符陣尚未完全熄滅,餘光流轉,映得岩壁泛出淡淡青輝。
他剛邁出一步,身後便傳來腳步聲。
不止一人。
數道身影從通道外陸續湧入,皆是隨行探索的強者。有人目光掃過空蕩的石台,又落在路明身上,眼神微變。
“剛才那股波動……是至寶出世?”一人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試探。
沒人回答。但氣氛已在無聲中繃緊。
另一名灰袍老者上前半步,目光直視路明:“此地禁製多年未啟,若無大緣法之人,根本無法觸動核心陣眼。可眼下陣紋消退,靈氣回流,顯然是有人取走了東西。”
他頓了頓,語氣轉沉:“不知路公子是否知情?”
路明停下腳步,轉身麵對眾人。臉上無怒也無懼,隻有一片冷寂。
“我知道。”他說。
話音落下,人群微微騷動。
“那就是你拿了?”先前那人語氣陡然強硬,“這等重寶現世,關乎洪荒氣運,豈能由一人私藏?該當眾議定歸屬才是!”
“議定?”路明終於抬眼,視線緩緩掃過在場每一人,“你們可知這劍為何會在此處?”
無人應聲。
“它不認功績,不看修為,隻問心性。”他緩緩抬起右手,袖中劍柄微露,五彩光暈一閃即逝,“我踏入禁製,經曆幻象、承受反噬,經脈幾近崩裂,才換來它的認可。你們誰想試試?”
一片沉默。
灰袍老者皺眉:“縱然如此,也不能排除共研之可能。畢竟此次行動乃集體之力推進至此,若因一己之得而斷全隊前路,未免不公。”
“不公?”路明冷笑一聲,“若非我破開邪物驅使核心,你們此刻還在外麵與傀儡廝殺。若非我引動地脈共鳴,誰能找到這條秘徑?現在倒來說公道?”
他的聲音並不高,卻字字清晰,壓得人喘不過氣。
有人臉色漲紅,握緊了拳,卻沒有說話。
片刻後,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走出人群,肩披獸紋披風,氣息渾厚。他是隊伍中的老牌戰力,一向不服年輕一輩掌控主導權。
“功勞我們認。”他盯著路明,“但寶物歸一人所有,日後難保不會生出變數。你說它認主,誰能證明?說不定是你提前察覺機關,搶先奪走罷了。”
這話一出,不少人眼神動搖。
路明靜靜看著他,忽然抬起左手,輕輕按在身旁岩壁之上。
刹那間,地麵符陣再度亮起,光芒由外向內收縮,最終彙聚於他腳下。與此同時,袖中寶劍發出一聲低鳴,一股浩然威壓擴散開來,如同山嶽傾壓,令在場數人膝蓋一軟,幾乎跪倒。
那魁梧男子悶哼一聲,體內靈力翻湧,急忙運功抵抗,額角滲出汗珠。
“現在信了嗎?”路明收回手,語氣平淡,“它若不願認我為主,方才那一震就能讓你們全部重傷退出。它護我,亦警你們——貪念一起,殺機自來。”
眾人麵色發白,再不敢直視。
灰袍老者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就在這時,角落裡一名青年低聲嘀咕:“說得再好聽,還不是自己得了好處?以後會不會翻臉不認人還難說……”
路明聽到了,卻沒有發作。
他隻是緩緩將五彩劍完全收進袖中,動作從容,仿佛剛才的爭執不過是風吹落葉。
然後,他轉身,朝洞口走去。
背影挺拔,步伐穩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心頭上。
“欲取至寶者,”他在門口停下,頭也不回地說,“可自闖禁製——能過者,寶歸其手。”
語畢,邁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