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站在溝壑邊緣,目光未移。那道橫溝深不見底,邊緣泛著暗紅,像是被極熱之物反複灼燒過。他右手緩緩抬起,五彩符文劍自袖中滑出寸許,劍尖輕點地麵裂縫。
劍身微震,一道模糊光影再度浮現——仍是那扇青銅巨門,但這一次,門的位置似乎更近了些,門縫中的光也比先前明亮。影像隻存片刻便消散,可路明已看清了方向。
他轉身,聲音低而穩:“門不在對麵。”
眾人沉默,目光隨他指尖移去。他指向溝壑一側岩壁底部的一處凸起紋路,那是一圈環形刻痕,隱在陰影裡,若非細看幾乎無法察覺。
“這溝是障眼法。”他說,“真正的入口,在石碑之下。”
灰袍老者皺眉上前,順著他的指引打量四周。很快,他也注意到那圈紋路與周圍岩壁的銜接並不自然,像是後來封合的痕跡。他伸手探去,指尖剛觸到紋路邊緣,地麵忽然一顫。
“彆碰!”路明低喝。
話音未落,數道赤光自溝緣激射而出,貼著幾人頭頂掠過,轟擊在後方鐘乳石上,碎石炸裂四濺。一名修士肩頭擦中光束,衣袍瞬間焦黑,悶哼一聲跌退兩步。
“機關還活著。”魁梧男子握緊手中長戟,眼神警惕,“這不是簡單的陷阱,是活的。”
路明沒有回應。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袖口下那道紅線已攀至頸側,皮膚表麵浮起細密血絲,灼痛感一陣強過一陣。他咬牙,將左手壓在刀柄上,借力穩住呼吸。
“剛才那道光……是從石碑方向引來的。”灰袍老者凝視溝對岸,終於開口,“我們一直以為前方才是路徑,可若入口確實在此地,那石碑才是關鍵。”
路明點頭,緩步走向不遠處矗立的巨碑。它高逾三丈,通體漆黑,表麵布滿扭曲符號,筆畫歪斜,如同掙紮中刻下。正中央一道裂痕貫穿上下,像是曾遭重擊。
他取出隨身玉簡,翻開一頁,上麵繪著此前在殘碑背麵發現的“源啟”半形。他逐一對比石碑上的符號,目光停在三組逆向流轉的紋路上。那些筆畫像是被倒寫,靈氣走向與常理相悖,仿佛某種鎖鏈結構。
“不是亂刻的。”他低聲說,“是封印。”
“封什麼?”魁梧男子問。
“不知道。”路明收起玉簡,“但能確定一點——它認的不是人,是‘啟’字的順序。我們之前觸動禁製,是因為用了錯誤的方式接近。”
“那你打算怎麼試?”灰袍老者盯著他,“誰都知道,這種地方,錯一步就是死。”
路明沒答。他抬起左手,懸於碑麵三寸之上,不觸不碰,隻以靈力緩緩牽引。刹那間,袖中五彩符文劍輕鳴,碑上符號竟隨之微微旋轉,首行文字逐漸清晰——
“啟門者,必承其痛。”
眾人臉色一變。
魁梧男子冷笑:“所以你是想讓我們都來挨這一‘痛’?”
“不是你們。”路明盯著那行字,“是我。”
他話音剛落,石碑忽然震動,表麵浮現出一道血色紋路,蜿蜒如藤,形狀竟與他皮膚下蔓延的紅線驚人相似。灰袍老者瞳孔一縮:“這紋路……和你體內的東西一樣!”
路明閉了閉眼。疼痛正從血脈深處擴散,像是有東西在體內蘇醒,順著經絡爬行。他知道這異狀不會無緣無故,也知道這把劍為何選了他。
“正因為無人能活到參透。”他睜開眼,聲音冷了下來,“所以才沒人破譯。”
他指向碑底一角。那裡有一幅微型陣圖,線條細密,中心一點殷紅,與洪荒古籍中記載的“心脈共聯陣”極為相似——破解者若無匹配血脈,一經觸碰,反噬立至。
“它不是普通的禁製。”他說,“是活的封印,會吸食破解者的精氣神。曆代探索者,要麼死於機關,要麼瘋於讀碑。”
空氣凝滯。
灰袍老者沉聲問:“那你憑什麼認為你能撐住?”
“我不撐。”路明看著他,“我耗得起。”
他說完,抬手一揮:“所有人後撤十步,不得靠近碑前三尺。”
隊伍遲疑片刻,終究依令行事。唯有魁梧男子站在原地未動,目光緊盯路明。
“你要是出了事,我們全得困死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