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的手指還抵在斷刃的刃口上,掌心貼著胸口那片符文碎片。守護者的腳已經懸在他上方,靴底陰影蓋住了他的視線。他沒有閉眼,也沒有偏頭。他知道這一擊下來,自己撐不住。
可就在那一瞬,守護者停下了。
那隻抬起的腳沒有落下,而是緩緩收回。它站在原地,身體微微晃動,肩部的暗金紋路忽明忽暗,像是在調整某種節奏。空氣裡彌漫著焦土和鐵鏽混合的氣息,風卷起沙粒打在路明臉上,他眨了眨眼,沒有抬手去擋。
他感覺到胸口的符文碎片在震動,很輕,但頻率穩定。這震動不是來自他自己,而是從外界傳來的波動引發的共鳴。他不動聲色地將注意力移向守護者的動作。
它剛才那一拳擊殺了最後一名法修,出手極快,但落地時左膝明顯頓了一下。現在它站定,右臂垂下,掌心朝前,指尖還在滴落暗金色液體。每一次滴落,地麵就發出輕微的滋響,冒出一絲白煙。
路明盯著它的肩膀。
剛才它用右手轟出光柱時,肩部紋路亮到極致,隨後迅速黯淡。那一瞬間,整個身體的節奏都慢了半拍。這不是力量爆發後的正常回落,而是一種結構性的失衡——能量輸出過載,導致傳導係統短暫中斷。
他又想起它之前邁步時的節奏。三步重踏之後,必定有一次輕微拖行。那不是失誤,而是體內能量回流造成的遲滯。這種規律性,說明它的狂暴狀態並非完全失控,反而更像是一種被強行激活的戰鬥模式,有固定的運轉周期。
這個發現讓他心跳加快。
如果它的攻擊存在節奏漏洞,那就還有機會。
他不能站起來,背部的傷口一動就會撕裂,肋骨處傳來鈍痛,呼吸都變得困難。但他還能動手指,還能觀察,還能思考。隻要意識清醒,他就不是徹底失敗。
他慢慢移動左手,用食指蘸了點順著脊背流下來的血,在身側的沙地上劃了一道短線。接著又畫了兩道,形成一個三角形,頂點指向守護者右肩與左膝之間的連接處。他在那個位置點了三點,代表能量傳導的關鍵節點。
這是他推測出的震源裂隙。一旦那裡受到衝擊,整個能量循環可能會出現紊亂。
但他一個人做不到。
他轉頭看了一眼遠處。兩名體修倒在地上,一個靠著石牆,另一個趴伏在沙中,都沒有動靜。三名法修裡,有兩個已經沒了氣息,最後一個被一掌貫穿肩膀,倒在五步之外,胸口還有微弱起伏。
他還活著。
路明閉了閉眼,集中精神。他將右手按在符文碎片上,調動殘存的一絲神識,把一段簡短的信息送了出去——“彆動,等我信號,攻其右肩。”
信息發完,他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接收到。但他必須做。哪怕隻有一線可能,也要埋下反擊的種子。
守護者開始移動了。
它轉身麵向戰場中央,頭顱緩慢轉動,眼眶裡的暗金漩渦緩緩旋轉。它似乎在確認威脅源的位置。當它的視線掃過路明時,停頓了一瞬。
路明沒躲,也沒動。他隻是盯著它的眼睛,同時用左手悄悄調整斷刃的角度。刀刃貼地,刃口朝上,隻要稍一發力,就能借力彈起半個身子。
守護者邁步了。
第一步落下,地麵裂開。第二步,速度加快。第三步,它的右臂已經抬起,掌心對準前方,準備釋放光柱。
路明屏住呼吸。
來了。
第四步是拖步,左腳落地時比前三步慢了幾乎半息。就是這一刻!
它掌心光芒凝聚,暗金光柱即將射出。路明右手猛地按向符文碎片,準備引爆殘留能量製造乾擾。可就在他發力的瞬間,胸口一陣抽搐,靈力枯竭的經脈根本無法響應。
他試了兩次,都沒成功。
光柱成型了。
目標不是他,而是斜前方那名尚未斷氣的法修。那人似乎察覺到了危險,艱難地抬起手,想撐起身體。可還沒動作,光柱就已經轟了過去。
轟!
護盾隻撐了一瞬就被擊穿,法修整個人被掀飛,撞在石牆上,再滑落下來,徹底不動了。
路明咬緊牙。
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