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站在通道中央,斷刃還握在右手裡。風從深處吹來,帶著一股說不清的冷意。他的左手垂在身側,掌心嵌著的符文碎片已經不再震動,但傷口還在滲血,順著指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往前走了一步。
腳底踩到的是平整的石麵,不像外麵那樣布滿裂痕。地麵乾淨得有些奇怪,像是從未被人踏足過。他停下,抬起左腳,在空中停了片刻,才輕輕放下。沒有異樣。
身後那扇石門還在合攏。摩擦聲持續不斷,像是有東西在緩緩咬合。他沒回頭,隻是把斷刃橫在胸前,刀尖朝前,一步步往前移。
通道不寬,僅容三人並行。兩側石壁光滑,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摸上去涼得刺骨。他用刀背蹭了蹭牆角,刮下一點粉末,指尖撚了撚,沒有留下痕跡。
再往前五步,空氣變了。
不是風變大了,而是呼吸變得吃力。胸口像壓了塊石頭,每一次吸氣都要用力。他放慢腳步,閉眼感受了一下,神識剛探出一寸,就感到一陣刺痛,像是被針紮進太陽穴。
他睜開眼,抬手示意後方。
“停。”
聲音很輕,幾乎被風帶走。但他知道有人在跟著。那些沒倒下的隊員,哪怕隻剩一口氣,也會爬進來。他不需要回頭確認。
前方地磚顏色深了一些。原本是灰白色,現在變成暗青色,一塊塊拚接整齊。他蹲下,用斷刃尖碰了碰最近的一塊磚邊。刀尖觸地時,地麵傳來一絲極細微的震感,像是底下有什麼東西在轉。
他收回刀,手指貼地滑過縫隙。
金線。
很淡,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些線從四麵八方延伸,最後彙聚在中間一塊略高的石板上。那塊磚比周圍的高出半寸,邊緣刻著殘缺的符號。
他盯著那塊磚看了很久。
記憶裡閃過一段畫麵——七日前在古籍殘卷上見過類似的紋路。那種符號組合隻出現在早期防禦陣法中,作用是封鎖路徑,觸發後會引發地底機關聯動。不是殺陣,但一旦踩錯,整條通道都會塌陷。
他坐下來,靠在牆上。
斷刃橫放在膝蓋上,刀口卷了邊,刃麵沾著乾涸的血跡。他用左手按住右掌傷口,用力一擠,幾滴混著黑氣的血流出來,滴在褲腿上,暈開一片暗斑。
腦子清醒了些。
他從懷裡取出一塊玉簡,借著通道儘頭透來的微光看了看。玉簡表麵浮現出一行行小字,是他之前記錄的符文對照表。他翻到“逆五行流轉”那一欄,目光在幾個符號間來回移動。
沒錯。
就是這個順序。
東位起引,北樞為軸,不能快,也不能停頓。否則能量回衝,最先遭殃的就是施術者。
他把玉簡收回去,伸手摸了摸那塊凸起的石板位置。距離太遠,不能用手去碰。必須用外力引導,讓能量先動起來。
他看向斷刃。
刀身還能用。雖然殘破,但金屬導靈性足夠。隻要找準時機,用刀尖點地,借力傳勁,就能觸發第一步。
可他現在的狀態撐不了太久。
手臂發抖,不是因為疼,是靈力枯竭後的自然反應。每一次調動神識,太陽穴就像被鐵絲絞著。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不能再等了。
他慢慢站起來,左手扶著牆,右手握緊斷刃。刀尖朝下,對準第一塊金線交彙的地磚,距離大約三尺。
隻要輕輕一點,就能開始。
但他沒動。
眼睛盯著那塊凸起的石板,心裡數著節奏。地底的能量波動是有規律的,每隔七息一次,像心跳。必須卡在第六息動手,留出一息緩衝,才能避開反噬。
第一輪,他沒出手。
第二輪,手指微微收緊。
第三輪,他抬起右腳,向前挪了半步,重心落在前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