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還在吹,公告欄上的紙角被吹得翻動了一下。路明站在原地沒有走遠,目光掃過訓練場邊緣的巡邏隊列,確認人群已經散去,新規落地的第一夜能否安穩,還得看接下來幾個時辰。
李禾走近,聲音壓得很低:“監察組名單已定,子時議事廳集合。”
路明點頭,正要轉身,遠處了望塔傳來短促哨音——三長一短。這是異常觀測信號。
他腳步一頓,眼神立刻變了。
“調第七區夜間巡天圖譜,比對過去七日軌跡。”他下令。
屬下很快送來一張繪製精細的星軌標注圖。圖上顯示,近三日有三股非隸屬勢力的偵測靈紋在不同時間繞行聯合勢力外圍防線,路徑呈閉環,最終交彙於一處廢棄傳送陣。
李禾接過圖看了一會兒:“他們在測繪防禦間隙。”
路明冷笑一聲:“我們剛穩住內部,就有人想趁虛而入。”
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石台邊緣:“不是怕我們亂,是怕我們太強。”
情報官快步走來,遞上一片殘破的傳訊拓印:“截獲一段加密訊息,內容不全,但關鍵詞清晰。”
路明接過拓印,上麵寫著:“……不可再縱……須聯……共抑……”
“來源查不到,但頻率波動和北境玄淵閣慣用波段一致。”情報官補充。
另一條消息也送到了:“南線商道近日出現偽裝成貨隊的武裝團體,頻繁出入,初步判斷是炎嶺宗暗樁。”
李禾低聲問:“兩派一向不對付,怎麼會同時盯上我們?”
路明閉眼片刻,再睜開時眼神銳利:“除非背後有人推動。這不是試探,是圍獵前的踩點。”
他轉身走向沙盤室,腳步加快。李禾跟上,手裡拿著新記錄的文書。
沙盤擺在中央,山川、關隘、傳送節點都按比例標出。路明盯著幾處要道,指尖劃過北麵斷崖、西口古道、東穀裂穀。
“加強四境了望。”他下令,“關閉所有非必要傳送節點,啟動三級戒備預案。”
李禾記下命令,抬頭問:“是否召集長老會?”
“現在開會隻會引發恐慌。”路明搖頭,“消息隻限核心層知曉,不準外傳。”
“那日常事務呢?晨練、資源發放……”
“照常進行。”他說,“明日晨練不推遲,資源按新表發放,一個都不能少。”
李禾明白了。表麵如常,實則戒備。用秩序掩蓋緊張,不讓外界看出破綻。
她低頭整理手中文書,忽然想到什麼:“第一批監察組裡,有兩個曾是張岩親信。”
“讓他們進。”路明說,“不敢讓人查的,才怕對手參與。”
“可他們可能隱瞞情報。”
“那就當場揭穿。”他看著沙盤,“以前沒人撕規矩,所以規矩立不住。現在不一樣了。”
李禾不再多問。她知道這次不同。每一步都有據可依,每一令都能落地。
她轉身準備去傳達命令,走到門口又停下。
“北境那邊,要不要派人提前布防?”
路明站在沙盤前沒回頭:“先不動。讓他們以為我們毫無察覺。”
“等他們動作。”
李禾點頭,走出沙盤室。門外守衛站得筆直,她將文書交給值崗文吏,低聲交代了幾句。
營地燈火漸亮,巡邏隊換崗,醫房有人提著藥箱走過,一切看起來和平常無異。
但幾個關鍵崗位的人已經換了班次,了望塔增加了雙崗輪值,兵器庫開啟了二級封印,暗哨數量翻倍。
這些變化沒有聲張,隻有接到密令的人才知道。
路明仍站在沙盤前,手指停留在東穀位置。那裡地形複雜,易守難攻,也是最近偵測靈紋交彙最多的地方。
他拿起一支紅筆,在東穀邊緣畫了個圈。
旁邊值守的情報官小聲問:“需要派探子進去嗎?”
“不急。”他說,“他們既然來了,就不會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