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的震動停了。
路明坐在指揮所的石塊上,麵前攤開一張炭筆畫的態勢圖。他的手指停在礦坑出口位置,剛才監察使說的那句話還在耳邊。
“有兩個人繞到了東側斷崖。”
他沒抬頭,隻是把炭筆尖壓在地圖邊緣,輕輕劃了一道線。那兩人脫離主隊的時間點和方向都對不上常規撤退邏輯。他們沒有發信號,也沒有等待接應。
路明開口:“調地行族回傳的穿行軌跡。”
監察使立刻取出一枚玉簡,注入靈力。一道淡光在空中展開,是地下岩層的路徑投影。兩條細弱的紅線從主路分出,斜插向東側斷崖,中途沒有任何聯絡符激活記錄。
“他們是自己走的。”路明說。
“沒有命令,也沒有掩護。”監察使補充,“等我們炸開落石時,主力已經退回礦坑深處,這兩人卻往反方向跑。”
路明放下玉簡。這種行為不是戰術規避,而是潰散前兆。一支軍隊若還能組織撤退,就不會有人單獨行動。能跑出來的,要麼是被拋棄的,要麼是根本沒接到指令。
他轉而翻開工事營送來的繳獲清單。三輛靈車,十二件低階法寶,一批符籙。他盯著物資欄看了片刻。
“靈車裝載情況如何?”
“雜亂。”監察使翻頁,“火屬性符紙和水係丹藥混裝在同一箱,密封蓋都沒扣緊。有一輛車的靈核固定架鬆動,可能是路上撞壞的。”
路明拿起炭筆,在地圖西北高地邊緣畫了個圈。那裡是敵軍補給線必經的一段窄道,兩側是塌方區,通行隻能單列前進。
他繼續問:“機動營有沒有報異常?”
“b組提到,近戰時對方修士用的法器能量不穩,有兩人在施展火訣時反噬受傷。地行族也說,地下探到幾處臨時營地,帳篷搭得鬆散,像是剛拚湊起來的。”
路明點頭。
這些細節拚在一起,不再是偶然。裝備混亂、調度脫節、指揮失聯、營地無序。這不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而是一支倉促集結的隊伍。
他想起剛才那場戰鬥。敵軍前鋒遇襲後沒有組織反擊,而是直接放棄物資後撤。雷爆一起,他們第一反應不是探查來源,而是逃。
說明他們不信任支援會來。
路明把炭筆移到地圖另一側,沿著三條可能的補給路線逐一排查。第一條穿過沼澤帶,運輸效率低;第二條經過斷裂穀,風險高;第三條就是西北高地這條窄道,雖易伏擊,但距離最短。
正常情況下,敵人會選擇最優路徑。可現在看來,他們連基本的路線統籌都沒有做到。
“他們的補給車隊前後脫節多久?”
“三刻鐘以上。”監察使回答,“前線遇襲時,後續車隊還在二十裡外,沒有加速靠近,反而放慢了速度。”
路明的手指在窄道位置點了兩下。
問題不在戰鬥力,而在係統。這支增兵部隊缺乏統一調度,前線與後勤脫節,各部之間無法呼應。一旦被打亂節奏,就隻能各自求生。
他提筆在窄道中間標出一個點——那裡是唯一能雙向通行的隘口,一旦封鎖,前後都無法救援。
“如果在這裡動手,能堵多久?”
“按地形算,至少半日。”監察使估算,“若配合地行族從下方塌陷岩層,可延長至一日以上。”
路明寫下兩個字:斷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