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靠在牆上,右手還握著劍。血從肩頭流下來,順著小臂滑到指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閉著眼,呼吸很慢,胸口起伏不大。剛才那道紅光掃過的地方還在發燙,空氣裡有股焦石的味道。
通道裡的震動停了。黑袍人站在圓形平台上沒有動,手中的法器指向不同方向。他們似乎在等待什麼信號。
路明沒動。他知道現在不能睜眼,也不能出聲。剛才釋放的幽光耗儘了他最後一點力氣,真氣在體內亂竄,幾處經脈隱隱作痛。他把殘存的氣息壓進丹田,用最基礎的調息法穩住心神。
耳邊傳來隊員的喘息聲。有人膝蓋擦傷,走路時腳步拖遝。另一人捂著左肋,每次吸氣都帶著悶響。他們縮在牆角,陣型還沒散。這說明他們還在聽令,沒有崩潰。
他開始感知空氣中的變化。
禁製一直存在,像一層看不見的膜籠罩整個通道。之前隻覺得壓抑,現在靜下心來才發現它有節奏。每隔一段時間,那層膜就會收縮一次,持續大約半息。七次之後,會有一次短暫的鬆弛。
這個規律不是突然出現的。他在西山邊緣就察覺過類似波動,當時以為是地脈自然起伏。後來在據點外破解焚天輪時,震脈石也測到過相近頻率。兩次間隔都是七次強壓後出現弱點。
他記住了這一點。
空氣中那股氣息又來了。冰寒,但不刺骨。不像極北之地的風雪那樣直接傷人,而是緩慢滲透,讓人反應變遲。他以前見過這種手段,在古戰場遺跡裡,守陣者會用這類禁製造假象,讓闖入者誤判距離和時間。
但這股氣息和地底傳來的靈脈節律相反。靈脈跳動是六進三退,它是七壓一鬆。兩者相衝,說明禁製並非天然形成,而是人為架設,並且排斥本地能量。
如果能利用這點,或許可以反向引導。
他睜開眼。視線還是模糊,但比剛才好些。前方三丈處地麵塌陷的位置已經閉合,隻剩一圈裂痕。黑袍人依舊站立不動,掌心朝下,法器頂端泛著微光。
他知道對方在充能。下一次攻擊不會太久。
“所有人貼牆。”他低聲說,“不要說話,不要動。”
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晰。預備隊立刻調整位置,背靠岩壁,收攏腳步。有人想扶受傷的同伴,被攔住了。在這種地方,多餘的動作隻會引來更多麻煩。
路明抬起左手,指尖輕輕碰了碰眉心。那裡有一道舊傷,是早年練功時留下的。每當感知過載,那裡就會發麻。現在它已經開始發熱。
他繼續觀察禁製的波動周期。第七次壓縮結束,間隙出現。那一瞬間,空氣中那股冰寒氣息減弱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但他的手指動了一下,記下了時間點。
破綻就在那裡。
他心中有了想法。不是硬破,也不是強衝。這種禁製最怕內外夾擊。隻要在間隙出現時引入一絲相克之力,就能讓整個結構失衡。不需要多強的力量,隻需要精準時機。
問題是怎麼送進去。
他摸了摸腰間,隔靈布還在。這東西能屏蔽靈氣外泄,也能擋住一部分感應。如果配合震脈石使用,或許能製造一個短暫的盲區。但他現在沒有震脈石,剛才那一戰已經用完。
他看向地上的一塊碎石。灰白色,表麵有細紋。他記得這種石頭在入口附近很多,屬於本地岩層。它本身不導靈,但長期受地脈影響,內部存有微量共鳴。
也許可以用它做引子。
他慢慢彎腰,動作很輕,避免引起注意。右手仍握著劍,左手一點點伸向地麵。指尖碰到碎石的瞬間,禁製波動正好進入第六次壓縮。
他等到了第七次。
壓縮結束,間隙來臨。他迅速抓起碎石,塞進懷裡。整個過程不到一息,連呼吸節奏都沒變。
黑袍人沒有反應。
他知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