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摩擦聲在通道儘頭回蕩,持續了幾息後徹底消失。
路明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右手垂在身側,指尖還殘留著結印後的麻木感。肩上的傷口被冷風一吹,滲出的血變得黏稠,貼住了內衫。他抬眼看向通道深處,那裡有一道向下的階梯,岩壁上浮現出暗紅色的紋路,像是乾涸的痕跡。
他轉過身,麵對預備隊。
“跟上。”他說,“貼牆走,三步一察。”
隊伍立刻響應。七人靠向左右石壁,腳步輕而有序。沒有人說話,呼吸都壓得很低。剛才那一戰讓他們清楚,這裡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路明走在最前。他左手虛扶著岩麵,不是為了支撐身體,而是感知地脈的微弱震動。禁製雖破,但據點內部仍有殘餘波動。這些波動不規則,卻帶著某種方向性——像是水流順著坡道往下。
五步之後,他停下。
前方出現岔口,兩條通道並列延伸。左側地麵有細微劃痕,像是被重物拖過;右側則乾淨得異常。
他蹲下身,用指腹蹭了蹭左邊的石板。灰塵裡混著一點金屬碎屑,顏色發青。
“走左道。”他站起身,聲音不高,“右邊是空的,太乾淨。”
隊伍轉向左側。兩名隊員交替前行,一人探路,一人在轉角處留下極淺的刻痕。這是他們沿用多年的標記法,不會被外人察覺,自己人卻能一眼認出。
通道逐漸變窄。空氣變得更冷,呼出的氣息凝成白霧。岩壁上的紋路越來越多,排列方式也開始變化。有些符號像是文字,又不像,看久了會讓人頭暈。
路明忽然抬手。
所有人停步。
前方二十丈處,一道鐵門橫在通道中央。門縫裡透出微弱的光,不是火光,也不是靈光,而是一種泛著灰白的冷亮。門邊站著兩個守衛,身穿黑色短甲,手持弧形短刃,背對著通道站立。
路明揮手,做了個“包抄”的手勢。
四名隊員無聲散開,兩人一組,沿著兩側岩壁潛行。他們的動作很穩,靴底貼地滑行,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距離縮短到十丈時,左側一名隊員突然出手。他擲出一枚小石子,打在遠處岔道的牆上。
叮的一聲輕響。
兩名守衛同時回頭。
就在這一瞬,預備隊發動。
左右兩組人同時衝出。右側的兩人直撲目標,左手持盾格擋短刃,右手長劍橫切。左側的則繞至背後,一擊封喉。整個過程不到十息。
守衛倒地時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路明走上前,蹲下檢查屍體。他們的甲胄上有編號,刻在護心鏡內側。武器樣式統一,不是臨時拚湊的隊伍。他翻看其中一人的手腕,發現皮膚下有淡青色的線條,像是被什麼東西注入過。
他站起身,對身後的人說:“拖進去,彆留痕跡。”
屍體被迅速搬入門後暗室。那是一間儲物間,堆放著破損的機關零件和幾箱未拆封的符紙。路明掃了一眼,沒多停留。
他走到鐵門前,伸手推了一下。
門沒開。
他退後半步,盯著門縫裡的光。那光很弱,但穩定。門後應該有空間,而且有人在維持照明。
他轉身對隊伍說:“三人守後路,其餘跟我。”
話音落下,他抽出腰間短刀,插入門縫底部。刀身緩緩推進,觸到一處卡扣時停下。他用力一撬。
哢。
機括鬆動的聲音。
他迅速抽刀後退。
鐵門緩緩下沉,沒入地麵。
門後是一條向下傾斜的走廊,兩側牆壁鑲嵌著發光石塊,照出一條筆直的路徑。走廊儘頭隱約能看到一間大廳的輪廓。
路明邁步進入。
隊伍緊隨其後。
走了約三十步,他在一灘水漬前停下。水麵映著上方的光,微微晃動。他蹲下,用手背碰了碰。
水是溫的。
他抬頭看頭頂。岩頂有細小的裂隙,水正從裡麵慢慢滲出。滴落的速度不一致,有的快,有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