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20日傍晚,冬日的餘暉如同一位疲憊的畫家,在天邊隨意揮灑著最後的幾抹色彩,宣告著這一天即將落幕。黑夜如潑墨般暈染天際,絳紫與暗金交織的雲層下,影視城飛簷翹角的輪廓逐漸模糊。北京影視基地的冬霧裡,李恩希裹著羽絨服從劇組保姆車鑽出時,睫毛已結滿細碎的冰晶。羽絨服裹不住寒意,戲服下虛擬的雨絲早已凝成真實的霜,滲入骨髓。她仰頭望著酒店頂樓自己房間的暖黃燈光,像仰望寒夜裡最後的燭火——這是她連續第四十二天淩晨收工。
導演的暴喝似乎還回蕩在耳際。今天那場雨中告彆的戲,她對著綠幕空演了十七遍,虛擬雨絲透過全息投影打濕戲服時,真實的寒意早已沁入骨髓。
刷卡進門的瞬間,她將高跟鞋甩成兩道拋物線。精致的麵容上帶著濃濃的倦意,歎息似從肺腑深處擠出:“終於能喘口氣了……”一聲,房門在身後合攏。她如一攤軟泥般癱坐在酒店的扶手椅上,刹那,皮質表麵冰涼的觸感激得脊背發顫,實木椅背硌得蝴蝶骨生疼,卻疼得令人安心——這是今天第一次真正的輕鬆下來。
李恩希躺在椅子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那動作中充滿了無奈和放鬆。她的眼神不經意間掃過桌麵,看到了最近正在閱讀的《宋史》,仿佛看到了一位久違的老友。
桌角那本攤開的《宋史》被穿堂風掀起紙頁,泛黃書頁間密密麻麻的批注忽明忽暗,泛著舊書店特有的黴味,印刷的油墨香味猶如盛夏的薔薇園,馥鬱醇厚,沁人心脾。黴味混著油墨香漫入鼻腔,書頁間夾著張泛黃的便簽:紹興十年,王棣叛宋。這行潦草筆記是三天前留下的,當時她剛接到曆史劇《中興十三將》的試鏡邀約。
李姐又背著我看史書!輕快的嗔怪刺破寂靜。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莊菲裹著香奈兒早春係列的櫻花粉大衣撞進來,發梢還沾著影視城人造雪的熒光粉,毫不見外地把自己摔進沙發,脖頸間蒂芙尼鑰匙項鏈在燈光下晃成銀弧。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兩顆閃爍的星星。
李恩希笑著把暖手寶拋過去:黃蓉不是說再也不碰文言文?上次誰把念成被導演罵哭?她的聲音溫柔而親切,仿佛是這疲憊的世界中唯一的溫暖港灣。
那...那是我故意逗你們笑的!莊菲耳尖泛紅,話音未落,莊菲已熟稔地撈起《宋史》翻到折角頁。當讀到飛方指日渡河,而檜欲畫淮以北棄之時,她突然攥緊書頁,羊絨袖口在莫須有三字上蹭出毛球。
窗外雪粒簌簌敲打玻璃,她們的頭越靠越近。兩人頭碰頭紮進書堆時,窗外最後一線暮光正從窗欞撤退。莊菲的指尖劃過嶽飛列傳,丹蔻指甲在天日昭昭四字上久久徘徊:精忠報國卻含冤風波亭,十二道金牌比劇組通告還催命......她聲音漸低,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
看這裡!莊菲忽然指著“紹興十年,王棣叛宋”這句,王荊公變法圖強,怎麼會有投敵的孫子?要我說,這種叛徒就該和秦檜跪像擺一塊!她腕間的梵克雅寶情人橋手表指向淩晨一點,表盤上金雕的撐傘仕女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李恩希的指尖停在那行小字:棣叛,金宋合擊之,指甲無意識地在字上劃出凹痕。這個動詞像根生鏽的釘,楔進她連日熬夜脹痛的太陽穴。王棣既叛宋,為何金軍也圍剿他?她輕叩紙頁,眉間蹙起細紋。
李恩希剛要開口,窗外忽然炸開悶雷。她這才驚覺供暖係統早已停止,寒意侵骨,房間溫度計顯示零下五度——這不正常,影視基地用的是地熱供暖。
第一道閃電劈下時,照亮了莊菲慘白的臉。她們同時看到彼此眼中的驚駭:這不是自然界的電光。藍紫色的電弧在窗欞遊走,像有生命般編織成某種古老符咒。書架上的《宋史》《三朝北盟會編》突然無風自動,書頁嘩響中,泛黃紙頁間浮起細小的金字。
抓住我!李恩希在空間扭曲的刹那撲向閨蜜。她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宋史》懸浮空中,書頁燃燒成金色旋渦,扉頁鈐印的王安石印朱紋化作血滴墜下。
時空撕裂的轟鳴聲中,她聽見莊菲的gui耳環叮當墜地。無數曆史片段在眼前飛掠:朱仙鎮的旌旗、十二道金牌的鎏金紋樣、還有某個看不清麵容的銀甲將軍,他的佩劍正滴落著黑色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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