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劉正彥_鐵馬冰河肝膽照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345章 劉正彥(1 / 1)

苗傅獨自站在營帳中,望著地上的寶劍,眼中閃爍著複仇的火焰。他知道,此舉凶險萬分,一旦失敗,便是身敗名裂,株連九族的下場。但他已經忍無可忍,王淵的提拔讓他嫉妒不已,康履的專權讓他憤恨難平,而王淵如今失去軍心,正是他複仇的最佳時機。

寒風卷著雪沫子,從帳簾的縫隙中鑽入,落在苗傅的臉上,冰冷刺骨,卻絲毫沒有冷卻他心中的怒火。他緩緩拔出寶劍,對著燭光仔細擦拭著劍身,每一個動作都沉穩而堅定。劍身映照著他的麵容,那上麵寫滿了自負、嫉妒與決絕。

苗家世代的榮耀,自己多年的隱忍,麾下將士的期盼,以及對王淵、康履的刻骨仇恨,此刻都凝聚在這柄冰冷的寶劍之上。他知道,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暴,即將在這江南的土地上爆發,而他,便是這場風暴的發起者。

帳外,更鼓聲遙遙傳來,三下重擊,如同敲在每個人的心頭。苗傅將寶劍歸鞘,眼神變得愈發堅定。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隻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便要揮劍出鞘,向王淵和康履,發起最猛烈的報複。

夜色如墨,寒風如刀,浙西大營的燈火在黑暗中搖曳,如同蟄伏的猛獸,等待著獵物的出現。而杭州城內的趙構與康履,尚沉浸在江南的安逸之中,絲毫沒有察覺,一場由嫉妒與仇恨點燃的野火,已經在軍營中悄然蔓延,即將燒到他們的眼前。

大營西北角,另一座營帳卻未如中軍那般沉寂。帳內未點燭火,唯有一縷冷月透過帳簾縫隙斜射而入,映照著案前佇立的一道身影。此人約莫三十上下年紀,身形挺拔如鬆,雖身著與尋常將領無異的玄色軟甲,卻難掩一身凜然風骨。他麵容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唇線緊抿,眉宇間刻著幾分與年齡不符的沉鬱,一雙眼眸在暗夜中亮如寒星,時而閃過追憶的溫情,時而迸發出難抑的憤懣,正是威州刺史劉正彥。

帳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鬆煙味,與窗外的寒梅暗香交織在一起。劉正彥手中摩挲著一柄半截斷劍,劍身鏽蝕斑斑,刃口卻依舊隱隱泛著寒光——這是他父親、西軍名將劉法的遺物。想當年,劉法在西北戰場叱吒風雲,號稱“天生神將”,西夏兵聞其名便喪膽,坊間傳言:“時論名將,必以劉法為首”。劉法在環慶、涇原一線與西夏鏖戰數十年,大小百餘戰未嘗一敗,徽宗皇帝親賜“忠勇無雙”牌匾,懸掛於劉家祠堂之上。宣和元年,劉法被童貫以欺君之罪強迫奉童貫之命強攻統安,因孤軍深入,後援斷絕,力戰三日而亡,頭顱被西夏人割去邀功。彼時劉正彥年僅十餘歲,聞訊後泣血三日,從父親舊部手中接過這柄斷劍,立誓要繼承父誌,掃平胡虜,為父報仇。

正是這份家國仇、父子情,支撐著劉正彥在軍旅中步步前行。他自幼在西軍大營中長大,弓馬嫻熟,謀略過人,更得父親真傳,治軍嚴明,麾下將士多是劉法舊部,皆是能征善戰的西北健兒。王淵早年也曾在西北軍中效力,與劉法共事多年,深知其勇猛忠義,更敬佩劉法的用兵之道。南渡之後,王淵見劉正彥承襲父業,治軍有方,且感念劉法的忠烈,便向朝廷舉薦,劉正彥這才得以出任威州刺史,躋身軍中要職。

起初,劉正彥對王淵心懷感激,暗忖此人雖有逢迎之名,卻也算是念及舊情,能識得真正的忠勇之士。他本欲在王淵麾下好好效力,早日練就一支精銳之師,北上抗金,收複失地,既了卻父親遺願,也不負王淵舉薦之恩。可這份感激之情,卻在數月前被王淵的一道軍令擊得粉碎。

那日也是這般寒風凜冽,中軍帳內,王淵端坐於帥案之後,神色淡漠地宣讀軍令:“劉刺史麾下涇原軍三千健兒,皆為西軍精銳,今樞密府需擴充禁軍,著令你部即刻抽調兩千士兵,編入樞密使直屬親軍,明日午時前交割完畢,不得有誤。”

劉正彥當時如遭雷擊,怔怔地站在帳中,半晌說不出話來。那三千涇原軍,皆是父親劉法當年一手帶出來的舊部,其中不少人是跟著劉法戰死沙場的將士遺孤,自小便受劉家恩養,對劉家忠心耿耿,更是他劉正彥手中最精銳的力量。這些士兵個個身經百戰,弓馬嫻熟,是他欲圖北上抗金的根本,如今王淵竟要一口氣抽調兩千,這與斷他臂膀何異?

“王樞密,”劉正彥強壓下心頭的驚怒,躬身道,“麾下將士皆是先父舊部,與末將情同手足,且多為涇原本地人,世代戍守西北,習性與禁軍不同。再者,如今金軍虎視眈眈,正是用人之際,驟然抽調半數兵力,恐影響防務,還望樞密三思。”

王淵聞言,眉頭微蹙,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劉刺史此言差矣。如今官家駐蹕杭州,禁軍乃是護衛中樞之根本,比邊境防務更為重要。你部將士精銳,正該為朝廷效力,護衛聖駕。此事乃是朝廷旨意,本樞密不過是奉旨行事,豈有更改之理?”

劉正彥還欲再爭,卻見王淵身邊的親隨上前一步,冷冷道:“劉刺史,樞密大人公務繁忙,軍令已下,還請速速領命,莫要自誤。”那親隨眼神輕蔑,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劉正彥認得他,正是常隨王淵左右的親信,此刻卻在帳中如此跋扈,顯然是得了王淵的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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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劉正彥心中的感激之情瞬間化為冰冷的失望。他看著王淵那張毫無波瀾的臉,又看了看那親隨囂張的模樣,忽然明白,王淵舉薦他,或許並非全然感念父親的舊情,更多的是看中了他麾下的這支精銳之師。如今朝廷南遷,江南安逸,王淵隻想抱緊康履的大腿,鞏固自己的權勢,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北上抗金,什麼將士忠義?

他終究是不敢抗命,隻能咬著牙領了軍令。走出中軍帳時,寒風如刀割在臉上,他卻渾然不覺,隻覺得心頭一片冰涼。回到自己的營帳,他召集麾下將領,宣布了這道軍令,帳中頓時一片嘩然。

“將軍,不能啊!”副將猛地站起身,雙目赤紅,“那些弟兄都是跟著老將軍劉法)出生入死的,如今卻要被調去當禁軍,護衛那些宦官閹賊,這口氣我們咽不下去!”

“是啊將軍,”另一名將領附和道,“我們跟著將軍,是想北上殺金狗,為老將軍報仇,為中原父老雪恨,不是去杭州城裡當擺設!”

將士們群情激憤,個個義憤填膺,帳內的空氣幾乎要凝固。劉正彥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麵孔,他們臉上還帶著西北風沙留下的痕跡,眼神中滿是不甘與憤怒,心中如同刀絞一般。他知道,這些將士說的都是實情,可他身為將領,卻無力違抗軍令,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兄被調走。

第二日午時,交割士兵的場麵更是令人心碎。兩千名涇原軍將士身著嶄新的鎧甲,卻個個麵帶愁容,低著頭站在營前。他們手中緊握著兵器,眼神中滿是不舍,看向劉正彥的目光中,有期盼,有不甘,還有一絲淡淡的失望。

劉正彥站在營門處,看著這些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一名老兵走到他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道:“將軍,末將跟隨老將軍十餘年,如今老將軍不在了,末將本想跟著將軍殺金狗,報仇雪恨,可如今……可如今卻要被調去護衛那些閹賊,末將不甘心啊!”

老兵一跪,其餘將士紛紛跪倒,一時間營前哭聲一片。劉正彥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走上前扶起老兵,沉聲道:“諸位弟兄,委屈你們了。但軍令如山,在下亦是無能為力。你們到了禁軍之中,切記不可忘本,不可辜負先父的教誨,不可玷汙了涇原軍的名聲。他日若有機會,末將定會將你們再接回來,一同北上,殺金狗,複中原!”

將士們齊聲應諾,聲音悲壯,在寒風中回蕩。劉正彥看著他們被禁軍將士領走,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手中的半截斷劍幾乎要被他捏碎,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自那以後,劉正彥便對王淵徹底失望,心中的憤懣與日俱增。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宦官們的愈發囂張跋扈。

江南的富庶與安逸,似乎消磨了朝廷的銳氣,卻助長了宦官們的氣焰。康履等宦官借著趙構的寵信,在杭州城內橫行無忌,強占民田,搜刮民脂民膏不說,竟還將手伸到了軍營之中。

上月中旬,康履的親信宦官帶著一隊禁軍,以“檢查軍需”為名,闖入劉正彥的軍營。這些宦官身著華麗的服飾,一個個油頭粉麵,眼神貪婪,在軍營中四處閒逛,見到值錢的東西便順手牽羊,對將士們更是頤指氣使,動輒嗬斥打罵。

一名年輕的士兵因為鎧甲上的銅扣被王德看中,不肯交出,便被宦官的手下按在地上一頓毒打,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劉正彥聞訊趕來時,那士兵正躺在地上,嘴角流著鮮血,眼神中滿是屈辱與憤怒。

“公公,”劉正彥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沉聲道,“麾下將士皆是為國效力的忠勇之士,公公何故如此折辱?”

那宦官斜睨了他一眼,語氣輕蔑地說道:“劉刺史好大的架子!咱家奉康公公之命檢查軍需,這士兵竟敢違抗,難道不該打?再說了,不過是個當兵的,打了也就打了,劉刺史何必如此小題大做?”

“你!”劉正彥氣得渾身發抖,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他麾下的將士們也都圍了上來,個個怒目而視,氣氛劍拔弩張。

宦官見狀,非但不懼,反而冷笑一聲:“怎麼?劉刺史想造反不成?咱家可是奉了大家的旨意,你們若敢放肆,便是謀逆之罪,株連九族!”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劉正彥心中的殺意。他知道,這些宦官背後有官家撐腰,自己若是真動了手,隻會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他隻能咬著牙,強忍著心中的屈辱,揮手讓將士們退下,眼睜睜看著王德等人揚長而去,臨走時還順手牽走了營中僅存的幾匹好馬。

那一日,劉正彥獨自一人在營帳中坐了一夜。他看著父親留下的半截斷劍,想起了父親當年在西北戰場的英勇,想起了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想起了被調走的弟兄,想起了被宦官折辱的士兵,心中的憤懣與仇恨如同火山般即將爆發。

他深知,軍中將士大多是華北人,自靖康之變後,家鄉淪陷,親人離散,背井離鄉跟隨朝廷南遷,本就心懷怨憤。如今又遭王淵如此不公對待,被宦官肆意欺壓,心中的怒火早已積蓄到了頂點,隻需要一點火星,便能燃起燎原之勢。

自此之後,劉正彥便開始在軍中暗中散播不滿的情緒。每日操練結束後,他常會獨自一人走到士兵的營帳附近,與那些華北籍的將士們閒聊。

在一處背風的角落,篝火熊熊燃燒,映照著將士們黝黑的臉龐。劉正彥與幾名將領圍坐在一起,手中捧著粗瓷碗,碗中是劣質的米酒。他喝了一口酒,歎了口氣道:“諸位弟兄,想當年我們在華北故土,雖也有戰亂,但至少能守著家園,護著親人。如今金人鐵蹄南下,我們被迫南遷,背井離鄉,本想跟著朝廷好好效力,早日收複失地,可如今……”

他話未說完,一名來自相州的士兵便重重地將酒碗頓在地上,怒聲道:“將軍說得是啊!我們背井離鄉,拋妻棄子,可不是為了在這江南苟且偷生,更不是為了受那些閹賊的氣!看看如今的朝廷,大官們隻顧著巴結宦官,搜刮民脂,哪裡還管我們這些將士的死活?哪裡還提什麼北上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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