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視一圈,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們可以派出死士,連夜潛入工部大營,毀了那個燈籠!”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個瘋狂的念頭,如同一顆投入火藥桶的火星,瞬間點燃了眾人心中被逼到絕路的戾氣與瘋狂。
“對!毀了它!”
“隻要它飛不起來,陛下的臉麵就丟儘了!我看他還如何提那個‘格物院’!”
孔克仁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劇烈的掙紮與意動。
這是目前看來,唯一釜底抽薪的辦法。
雖然手段卑劣,但為了維護聖人道統,為了儒家的千年傳承……似乎,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就在這股瘋狂的情緒即將徹底吞噬整個房間之時。
一個沉穩如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住口!”
僅僅兩個字,卻仿佛蘊含著千鈞之力。
眾人渾身劇震,齊刷刷地望向門口。
隻見門口,靜靜地站著一位身穿素色儒袍的老者。
他麵容清臒,眼神卻溫潤而堅定,如同一塊曆經千年風雨的古玉。
宋濂。
當朝翰林學士承旨,大本堂講師,眾皇子之師,被譽為“開國文臣之首”的宋景濂!
他隻是站在那裡,便有一股無形的氣場,如春風化雨,將滿室的喧囂、瘋狂與戾氣,儘數壓了下去。
“爾等,飽讀聖賢之書,就是為了學這些雞鳴狗盜的伎倆嗎?!”
宋濂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簡直是在為聖人抹黑!”
那些方才還叫囂著要搞破壞的年輕儒生,被他目光所及,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羞愧難當地低下了頭。
“可是……宋公!”
一名年長的儒生終究是不服氣,站起身,拱手強辯道。
“非我等行事不端,實乃陛下逼人太甚!他竟以‘夢中天授’此等荒誕不經之說,來立那‘格物院’,與我儒家分庭抗禮!我等若再不反擊,道統將亡啊!”
“糊塗!”
宋濂一聲厲喝,振聾發聵。
“《大學》開篇即言:‘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宋濂的聲音在死寂的屋內回響,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如同晨鐘暮鼓。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他猛地頓住,目光變得愈發銳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格物’!本就是我儒家八目之首,是修身之始,是探求大道的第一步!”
“如今,陛下另辟蹊徑,將這‘格物’二字,做出了我等未曾想過的文章。我等讀書人,不思以經義辯之,不以道理折之,反倒要效仿宵小之輩,行此等下作之事?”
宋濂猛然轉身,伸手指著門外,聲色俱厲。
“若真如此,那我儒家的臉麵,才是真的被爾等親手,丟儘了!”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目光如電,直刺那名老儒生的內心。
“說!爾等懼怕的,真的是‘格物’這兩個字?!”
此言一出,如利劍剖心!
那名老儒生頓時語塞,一張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是啊。
他們怕的,不是“格物”。
他們怕的是,解釋“格物”,解釋“天地至理”的權力,從此不再獨屬於他們了!
宋濂看著眾人,臉上流露出一絲深切的失望。
他緩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張被捏得皺巴巴的告示,用手掌輕輕將其撫平。
孔克仁僵坐在那裡,臉色青白變幻,捏著茶杯的手,終於無力地鬆開了。
隻聽“啪”的一聲輕響。
那隻早已不堪重負的青瓷茶杯,在他鬆手後,碎成了數片。
滾燙的茶水混著茶葉,淌了他一手,他卻仿佛毫無知覺。
他看著宋濂,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乾澀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那依學士之見,我等……該當如何?”
宋濂的臉色稍緩,但眼神依舊如鐵,堅定不移。
“陛下的心思,我懂。”
“但這,不是爾等自甘墮落,行此下作之事的理由。”
“我輩儒生,立於天地之間,靠的是胸中的丘壑萬千,靠的是筆下的風雷激蕩,靠的是堂堂正正的學問與道理!”
他將告示緩緩放下,那雙溫潤的眼眸,此刻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仿佛一柄塵封已久的寶劍,鏘然出鞘!
“既然陛下要立‘格物院’,要講這‘格物’之道。”
“那我宋濂,便在格物院建立後去會上一會!”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擲地有聲。
“我倒要親眼看看,這所謂的‘天授之道’,究竟是何方神聖!”
喜歡被誤認仙人,老朱求我改國運請大家收藏:()被誤認仙人,老朱求我改國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