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徹底打開了朱元璋的思路!
他激動得一拍大腿!
“妙啊!朝廷把持著天下人的吃喝拉撒,就等於把持住了寶鈔的命根子!”
“隻要鹽場在朝廷手裡,糧倉在朝廷手裡,誰還敢說咱的寶鈔是假的?!”
說到這,朱元璋興奮地搓著手,但隨即又皺起眉。
“先生,這法子對內是鐵板釘釘了。可對外呢?”
劉伯溫也急切地追問:“是啊先生,對外,咱們才說要宣傳寶鈔掛鉤白銀。可番商不認咱們的鹽和米啊!他們隻認白花花的銀子!”
“沒錯!”朱元璋一拍桌子,“要是他們拿著寶鈔,來咱這換不走銀子,那咱這寶鈔在海外,不還是一張廢紙?咱大明的信譽,豈不是成了個天大的笑話?!”
看著君臣二人又陷入了“死循環”,李去疾笑了。
那笑容,像極了一隻剛剛偷到雞的狐狸。
“誰說換不來了?”
他慢悠悠地吐出五個字,讓朱元璋和劉伯溫瞬間愣住。
“能換!”
“但是……”
又是這個該死的“但是”!
李去疾拖長了語調,眼神裡閃爍著一種名為“算計”的光芒。
“得按咱們的規矩,有條件的換!”
“咱們的《大明皇家遠洋貿易總行》,不就是乾這個的嗎?”
李去疾指了指桌上的章程,循循善誘道:“馬大叔你想想,一個番商,帶著一萬兩白銀來到我大明。”
“他要買絲綢瓷器,就必須先到咱們的貿易總行,把一萬兩白銀,換成一萬貫寶鈔。”
“然後,他拿著寶鈔去買走了價值八千貫的貨物,心滿意足,準備回家。”
“這時,他手裡還剩下兩千貫寶鈔。他想換回白銀帶走,可以嗎?”
“當然可以!”
李去疾斬釘截鐵。
“來咱們的總行換!”
“但是嘛……”
他話鋒一轉,嘴角的弧度越發玩味。
“第一,想要換回白銀,得收一筆高額的‘手續費’!換一百兩,就得留下十兩的好處費!愛換不換!”
“第二,每日兌換的額度有限!咱總行今天就準備了一千兩銀子給你們兌,誰先來誰先得!換完了?對不住,您明兒請早,繼續排隊去吧!”
嘶——!
朱元璋和劉伯溫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也太損了!
朱元璋的眼睛,瞬間亮得如同餓狼!
他幾乎是手舞足蹈地接著李去疾的話往下說,聲音都因為激動而發顫!
“咱明白了!咱全明白了!”
“這麼一來,那些番商就會發現,把剩下的寶鈔換回白銀,是件非常麻煩,而且血虧的買賣!”
“排隊要時間!手續費要割肉!”
“那他們最好的選擇是什麼?”
朱元璋已經徹底跟上了李去疾的思路,他眼中精光爆射,一字一頓地吼道:
“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把手裡剩下的寶鈔,一文不剩地,全都給咱花掉!”
“用這些錢,去買咱們更多的貨物!買更多的絲綢!更多的茶葉!更多的瓷器!”
“答對了!”
李去疾打了個響指,表示滿分。
“這樣一來,主動權,就完完全全,被朝廷攥在了手心裡!”
嗡!
朱元璋和劉伯溫的腦袋,徹底炸了。
一個何等驚人、何等完美的閉環,在他們眼前緩緩合攏!
用鹽、糧這些國內百姓離不開的硬通貨,給寶鈔在國內建立起堅不可摧的信用!
然後,用這個已經建立起信用的寶鈔,去對那些遠道而來的番商,設下了一個名為“自由兌換”的“白銀圈套”!
一個讓他們有來無回的圈套!
最後的結果就是,番商們帶來的真金白銀,全都留在了大明。而他們帶走的,除了等價的貨物,就是一堆大明自己印的紙!
這……
這已經不是空手套白狼了!
這他娘的是打開自家大門,豎起一塊“童叟無欺”的牌坊,讓全世界的狼,自己排著隊,開開心心地把身上的狼皮剝下來,獻給大明啊!
“高!實在是高!”
劉伯溫撫掌長歎,這位算儘天機的大明第一謀臣,此刻看向李去疾的眼神,已經近乎於仰望神明。
他喃喃自語:“用一個還沒完全建成的貿易行,去給一個還沒開始印的紙幣做‘對外’的信用擔保……”
朱元璋激動地接話:“再用鹽、糧這些‘對內’的硬通貨,給紙幣做‘對內’的價值托底!”
“然後,”劉伯溫的聲音帶著顫音,“用這個‘內外有彆’的寶鈔,把全世界的真金白銀,都給‘騙’回我大明!”
“最後!”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雙目赤紅,狀若瘋狂,“用‘騙’回來的白銀,再去充實那個一開始空空如也的貿易行金庫,讓這個‘騙局’,變成誰也無法撼動的‘事實’!”
這……
這簡直就是用左腳踩著右腳,直接原地飛升啊!
就在朱元璋已經開始幻想國庫堆滿金銀的盛景時,一直沉默思索的劉伯溫,卻忽然皺起了眉頭,潑了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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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先生,”
劉伯溫還是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他躬身一揖,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此計雖妙,卻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必須有足夠多的番商,願意帶著足夠多的白銀,來到我大明,走進我們設好的這個‘圈套’。”
“天下之大,產銀之地多在海外。我們這樣被動地等著他們來,能收攏的白銀,恐怕終究有限。”
“萬一……他們來的不夠多,我們騙……咳,我們賺得不夠快呢?這寶鈔的‘事實’,又該如何鑄就?”
這個問題,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朱元璋火熱的心上。
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