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的目光落在朱棣三兄弟身上時,眼神裡充滿了複雜。
有慶幸,有佩服,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
這三個細皮嫩肉的小子,竟然真的撐下來了!
而且,他娘的還全都通過了考核!
這簡直是見了鬼了!
不過,這對他王大錘是好事。
要是這三人沒通過考核,自己丟了管事的位置,那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
“下麵,發放工錢!”
王大錘深吸一口氣,從身旁的箱子裡,拿出了一串串早已準備好的銅錢。
“馬二、馬三、馬四,出列!”
他大聲喊道。
朱棣三兄弟聞言,精神一振,邁步走出了人群。
周圍的工匠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這三個小子,是這個月工坊裡最大的奇聞。
剛來的時候,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乾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是所有人眼裡的笑話。
可偏偏就是這三個看起來隨時會垮掉的“少爺”,卻展現出了驚人的毅力。
挑水磨破了肩膀,一聲不吭。
搬鐵錠砸傷了腳,咬牙繼續。
分揀礦石熬得雙眼通紅,也從未說過一個“不”字。
他們就像三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王大錘看著走到台前的三兄弟,如釋重負地說道:“恭喜你們,通過了試用期,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煉鋼工坊的正式工匠了。”
說著,他拿起三串用麻繩穿好的銅錢,放到了三人麵前的桌子上。
“這是你們這個月實習期的工錢,每人……五百文。”
五百文。
當王大錘將那三串沉甸甸的銅錢放到桌上時,空氣裡響起一陣清脆又實在的“嘩啦”聲。
這聲音,擱在平時,朱樉和朱棡哥倆眼皮子都不會抬一下。
五百文?打發叫花子呢?
他們隨便一件衣服上的玉佩,都不止這個價。
朱樉的眉頭下意識地就皺了起來,嘴角一撇,那股子“你是不是在瞧不起我”的勁兒,差點就沒壓住。
朱棡也是如此,心裡嘀咕著,累死累活一個月,就這點?還不夠在秦淮河上聽個曲兒的。
他們是皇子,天潢貴胄,這輩子就沒為錢發過愁。
所以,他們的第一反應,是輕蔑。
然而,站在最前麵的朱棣,卻沒有任何表情。
他隻是默默地伸出手,拿起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串銅錢。
粗糙的麻繩,勒在手掌上,有點疼。
那上百多枚銅錢的重量,壓在手心,沉甸甸的,和他以往接觸過的任何金銀珠寶,感覺都完全不同。
他的手指,有些顫抖地撫過一枚枚冰涼的銅錢。
他想起了這一個月。
想起了第一次挑水,肩膀被磨得血肉模糊,疼得晚上翻不了身的滋味。
想起了在高爐邊,被那灼人的熱浪烤得嘴唇乾裂,汗水把眼睛都給醃得生疼。那些汗水,那些疼痛,那些饑餓……在這一刻,仿佛都凝聚在了掌心這串銅錢上。
這,不是父皇賞的。
不是母後給的。
也不是內帑支的。
這是他朱棣,靠著自己的肩膀,自己的雙手,一個銅板一個銅板,掙來的!
朱棣的眼眶,猛地一下就紅了。
他攥緊了那串銅錢,那力道,大得指節都發了白。
朱樉和朱棡臉上的不屑還未散去,就注意到了朱棣的異樣。
他們看到朱棣死死攥著那串在他們看來不值一提的銅錢,肩膀竟在微微發抖。
兩人都是一愣。
那股子皇子的高傲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觸動。
他們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那雙早已不成樣子的手。
那些曾經在他們看來,比死還難受的經曆,此刻卻無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然後,他們再看向桌上那普普通通的銅錢。
那感覺,瞬間就不一樣了。
朱樉猶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拿起了自己的那一份。
入手,也是一沉。
他突然覺得,這五百文錢,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座金山,都要重。
朱棡學著他們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把錢捧在手心,仿佛捧著的是一件絕世珍寶。
三兄弟,三個未來的藩王,此刻,就像三個第一次拿到壓歲錢的農村娃,對著那點散碎銀兩,又是新奇,又是激動,還有點不知所措。
周圍的工匠們看著他們,眼神裡早沒了一個月之前的嘲笑,反而是充滿認同和善意的哄笑。
“哈哈,拿到工錢了,晚上去多買幾兩肉,好好補補!”
“就是,看你們瘦的,晚上多吃點!”
這善意,讓三兄弟的臉,更紅了。
也就在這時,工坊門口,一輛青布馬車悄無聲息地停了下來。
車簾掀開,朱元璋和馬皇後,在朱標和朱橚的攙扶下,走了下來。
他們剛一落地,目光就穿過人群,定格在了高台下的那三個兒子身上。
隻一眼。
馬皇後的心,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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