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這一番話,說得是斬釘截鐵,殺氣騰騰,哪有半分請求的意思,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說得好!”
“藍將軍威武!”
他身後那群武將,瞬間被點燃了,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紛紛起身,摩拳擦掌,恨不得現在就抄起家夥,下海搶錢。
徐達看著這亂糟糟的一幕,又看了看對麵李善長那張想笑又不敢笑的老臉,隻覺得腦仁一陣陣地疼。
這叫什麼事兒?
自己這邊辛辛苦苦搭台子,找演員,排練了好幾天。
結果戲還沒開唱,一個野生的愣頭青直接衝上台,把所有人的詞兒都給搶了!
不過……
徐達看著藍玉那副恨不得把天都捅個窟窿的架勢,心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小子,雖然魯莽,但這頭陣,衝得是真他娘的帶勁!
歪打正著!
魚兒,自己上鉤了。
“末將請戰!”
“請陛下下旨,開海禁,組建遠洋船隊!末將願立下軍令狀,不把那黃金仙山搬空,誓不回朝!”
“沒錯!陛下!開海禁吧!”
“我大明水師,天下無敵!區區海浪,何足懼哉!”
“為了金山銀山……不!為了天下蒼生!臣等萬死不辭!”
武將集團,瞬間被點燃了。
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嗷嗷叫著請戰。
然而,他們這邊剛一激動,另一邊,立刻就有人潑冷水了。
隻見都察院的左都禦史中,一個乾瘦得跟猴兒一樣的老頭,板著臉站了出來。
“陛下,萬萬不可!”
他聲音尖利,如同烏鴉的叫聲,讓人聽著極不舒服。
“開海禁,造大船,勞民傷財,靡費巨大!我大明初定,百廢待興,國庫空虛,豈能因這虛無縹緲之言,而行此等好大喜功之事?”
“況且,此事僅憑一封所謂‘密探’的奏報,真假難辨!萬一是奸人設下的圈套,引我大明耗費國力,其心可誅啊!”
老禦史一番話,說得是“義正言辭”,“憂國憂民”。
文臣集團裡,不少偏向保守的官員,也紛紛點頭附和。
“王禦史所言極是!此事,需從長計議!”
“聖人雲,子不語怪力亂神。海外仙山之說,太過荒誕!”
“我等應立足當下,先將這番薯在全國推廣開來,才是正道!”
“開海?哼,前元便是亡於濫用民力!前車之鑒,不可不察啊!”
一時間,奉天殿裡,涇渭分明。
武將集團的一部分人,主張“搏一搏,單車變航母”的想法,乾就完了!
文臣集團的一部分人,則抱著“穩一手,千萬彆浪”,風險太高!
兩派人馬,吵得是麵紅耳赤,唾沫橫飛,就差沒當場脫下官靴,互掄對方的烏紗帽了。
當然,大多數官員都是中間派,保持著沉默,沒有支持哪一方,也沒有出言阻止爭吵。
朱元璋冷眼旁觀。
看著底下吵成一鍋粥的臣子們,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是時候,打出最後一張王牌了。
他緩緩抬起手,往下輕輕一壓。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些對噴的大臣,在同僚的拉扯下,迅速停止了爭吵。
喧鬨的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龍椅上的皇帝,等著他做出最終的裁決。
朱元璋的臉上,又掛起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一切儘在掌握的神秘笑容。
“諸位愛卿,所慮,皆有道理。”
他先是和稀泥,安撫了一下兩派的情緒。
然後,他話鋒一轉,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胸有成竹的笑意。
“口說無憑,眼見為實。”
“你們擔心此事虛無縹緲,擔心咱被奸人所騙,這很好,說明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忠臣。”
“不過……”
他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掃過全場,在所有人好奇和期待的注視下,一字一頓地說道:
“除了那份密報,咱今天,還請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是一位商人。”
“也是這世上,除了咱的密探之外,唯一一個……”
朱元璋在這裡,故意拉長了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所有人的心上。
“親眼見過那座黃金仙山,並活著,回到了我大明的……民間義士!”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到了最大!
還有活口?!
還是個商人?!
在所有人震驚、好奇、期待、難以置信的目光交織中,朱元璋看了一眼身旁的太監。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視下,太監深吸一口氣,運足了丹田氣,
“宣——”
“‘樂善好施伯’……”
“王!”
“德!”
“發!”
“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