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質問像一把冰錐，瞬間刺破了流光強撐的氣場。他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腳下“哧溜”一滑——踩到了薩米那條正因舒適而垂落的毛絨尾巴尖。
“喵嗷——！”薩米慘叫，原地彈跳半米高，尾巴毛炸成蓬鬆的蒲公英。
流光被這突如其來的“貓體絆腳石”一絆，身體不受控製地後仰。他手忙腳亂地想抓住什麼保持平衡，結果一把撈住了旁邊鐵板燒伸過來試圖“扶”他的冰涼機械觸手。冰冷的觸感讓他觸電般縮手，另一隻手又“啪”地按在了一塊沒擦乾淨、沾著炸魚油漬的亮片。
“呲溜——噗通！”
流光首席研究員，水晶尖塔第七研究所的智慧之光，以極其不雅觀的姿勢，一屁股滑坐在了油膩膩、亮閃閃的甲板上。厚酒瓶底眼鏡歪斜地掛在鼻梁上，鏡片後那雙剛剛還銳利如紫水晶的眸子，此刻寫滿了狼狽和茫然。
精心梳理的銀藍色亂毛徹底變成了鳥窩，幾縷呆毛頑強地翹著，仿佛在無聲控訴這突如其來的物理打擊。
派星星：“……”
鐵板燒：“……？”貓耳困惑歪頭
薩米：“……”抱著自己受驚的尾巴，貓臉嫌棄地看著手上蹭到的油漬
死寂。隻有海浪被隔絕在屏障外的沉悶聲響，以及浴缸裡水波晃動的輕響。
流光僵在原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手忙腳亂地扶正眼鏡，試圖找回剛才那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智者風範，但微紅的耳尖和無處安放的手指徹底出賣了他。
“咳…呃…這個…地…地滑…”他試圖解釋，聲音磕巴得比之前偽裝“學術迷弟”時還要嚴重。
“嗯嗯，是是是，都怪薩米的尾巴和我的亮片。”派星星抱著胳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揶揄，“睿智的流光先生，地上涼，要不…起來說話？或者我給你搬個桶坐坐？放心，保證不滑，最多沾點魚腥味。”
“不…不用！”流光幾乎是彈射起來的，動作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真正的貓薩米表示有被冒犯到）。他飛快地拍打著實驗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眼神飄忽，不敢再直視派星星那雙仿佛能把他看穿的眼睛。
“我…我的目的…”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組織語言，試圖重建被一跤摔散的邏輯高塔，“……是為了‘詛咒’。”
“詛咒？”派星星挑眉，這個轉折有點意思，“你們海精靈不是自詡‘高貴智慧’嗎？還能被詛咒？是知識學太多被知識詛咒了？”
“不是那種詛咒！”流光像是被踩了痛腳，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被冒犯的慍怒，但隨即又意識到失態，音量迅速降了下去，眼神裡流露出一種深切的疲憊和…恐懼？“是…是血脈的詛咒。我們稱之為…‘晶化症’。”
他抬起自己的手，擼起實驗服的袖子。露出的手腕皮膚並非其他海精靈那種細膩的、帶著珍珠光澤的質地，反而覆蓋著一層細密的、如同劣質玻璃碎屑般的半透明結晶！在木筏亮片反射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而詭異的光。
薩米倒吸一口涼氣，貓眼瞪得溜圓：“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晶化症，”流光的語氣低沉下去，帶著沉重的宿命感，“一種隻在我們海精靈血脈中出現的絕症。從成年後開始，身體會不可逆地逐漸結晶化，最終…變成一尊紫水晶雕像。這個過程痛苦、緩慢，且…無法阻止。”
派星星臉上的戲謔消失了。她走近一步，仔細看著流光手腕上的結晶，眉頭微蹙：“神殿那幫神棍治不了？他們不是挺能忽悠的嗎？”
“神殿？”流光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帶著濃濃的不屑，“他們隻會把這稱為‘回歸海神懷抱的榮光’，鼓勵患者‘自願’捐獻晶化軀體去加固他們的神殿外牆或者鋪路！美其名曰‘永恒的侍奉’！我的導師…上一任首席研究員…就是…”他的聲音哽住，沒有再說下去。
派星星：“為什麼會被詛咒？”
“因為海神。”
流光有些欲言又止不知下定了什麼決心卻又繼續說道：“你應該也知道海神，他將所有亞人送到了千年後，神殿傳播歌頌他的光輝事跡，‘拯救亞人’，‘讓亞人可以遠離人類’，‘讓亞人可以坐擁人類所發明的一切’實際上呢？”
“海神不是為了拯救亞人啊！他是神啊，需要眷屬啊！相比較人類亞人更好控製啊！方舟其實是他早就創造的逃跑工具，本以為去討伐古神才會用到，他想如果失敗了就帶著人類逃往另一個時空。但他沒想到人類會反水，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亞人。”
“他本想逃到數萬年前的時空改寫一切，可是人類消耗了他太多能量，最後隻能到千年後的時空，這裡充滿了人類的垃圾生存環境一度十分惡劣，雖說的確讓科學發展上升了許多層次。”
“他帶著亞人來到這裡的第一件事就是吸收神之力，是的，他太虛弱了，他需要補充神之力，他用成為高級眷屬，和他永生為誘餌讓許多亞人自願獻出神之力，被吸食神之力的人連靈魂都不會留下，沒有靈魂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他們死了。”
“直到最後被‘偶然撞破’，亞人開始暴動，直到最終完成了如同人類般的壯舉‘弑神’。”
“海神死前對所有還擁有神之力的亞人進行了詛咒，就是晶化症，被詛咒的人包括他的血脈都將無限擁有生命與智慧，但隨著時間推移會逐步晶化、體魄下降、免疫力下降，哪怕全部晶化破碎後，頭腦也會分外清晰，痛苦也會。”
“大多被詛咒的人不想詛咒被擴散，最後隻能抱團取暖，隨著時間的流逝，海神殿的崛起，其他亞人仿佛都忘記了真相，後隻將我們稱為海精靈。”
說罷轉身指著紫晶島：“在這裡你所看到的所有紫晶，都是海精靈的軀體，他們甚至還活著，還在經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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