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範建軍的聲音低沉而穩定，“但有一些線索，讓我不得不往這個方向想。”
她頓了頓，繼續道：“你知道我‘入職’係統時，會經曆一個類似‘問卷調查’的環節嗎？”
派星星點點頭，這個她記得，派宛宛說過那像是某種意識綁定或權限授予的過程，總之不太美好，強製意義較大。
“那個‘問卷’裡，有一些非常……私人化的問題。”範建軍的眼神有些悠遠，仿佛在回憶，“比如：‘你擅長做什麼？’、‘你想做什麼？’、以及……‘你想成為什麼？’”
“當時，我的意識處於一種半模糊的狀態，很多回答像是本能反應，記不太清了。但醒來之後我很清晰地感覺到，不止我一個意識在回答這些問題。”
範建軍的語氣帶著一絲凝重，：“當我與其他意識被糅合在一起時那些陌生的意識它們也給出了答案。”
“其中一個意識碎片的回答，我印象極其深刻。”範建軍看向派星星，一字一句地重複，“他想成為……‘一頭每天被供起來，隻需要吃了睡、睡了吃不需要工作的豬’。”
派星星：“……”這願望……樸實無華，但又透著點詭異的悲哀。
“還有一個意識，”範建軍繼續道，“它的願望是……‘做一條自由的魚，可以帶領著一群小弟，在水中無憂無慮地遊來遊去’。”
派星星一愣。
這願望，聽起來都還挺有童趣的，但是魚魚也有煩惱的！
“你的意思是…”派星星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乾，“係統在入侵我們的世界？”
“並不是。”範建軍肯定道，“我覺得...係統們在獲得自由！”
派星星徹底懵了...
派星星被範建軍那句“係統們在獲得自由”震得腦袋嗡嗡作響，一時間無法理解。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也問不出來。
範建軍沒有催促，隻是平靜地看著她，然後拋出了另一個更根本的問題，像是在引導，又像是在自問：
“派星星，你覺得……那些被稱為‘古神’的存在，它們將世界改造成現在這副模樣——有係統、有副本、有等級、有我們這些‘玩家’——究竟是為了什麼？”
範建軍似乎也沒指望她能立刻回答，她目光投向窗外亞人島繁華的街景，聲音帶著一種抽絲剝繭般的冷靜：
“在遇到大聰明後，得知了更多關於古神的信息，我和大聰明討論過這個問題。那時我傾向於認為，古神可能隻是一群力量強大到難以想象的‘玩咖’。”
“它們將世界改造成一個巨大的‘遊戲場’，觀察著像我們這樣的‘棋子’在其中掙紮、奮鬥、演繹悲歡離合，以此取樂，或者是他永恒的生命的消遣。如果我們不夠‘有趣’了，它們或許就會隨手拋棄這個‘遊戲場’，去尋找新的樂子。或者改變規則，重塑世界。”
“後來，我去了天堂島，接觸到了理事們，這個想法似乎得到了某種印證——那些存在，行事風格的確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甚至有些隨心所欲的‘遊戲心態’。”
“隻不過比我之前想的更殘酷一些，如果哪一天我們變得無聊了，他們就不再投下力量，世界也無法運轉，我們的生命也全部都到了儘頭。”
範建軍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凝重起來：“但是……係統現在的表現，完全不符合這個‘純粹遊戲’的設定。”
“按照‘遊戲’的理論，係統應該是一個高度融合、絕對理性、高效執行古神意誌的‘策劃兼運營工具’。
它糅合的眾多優秀的人類意識但應該冷酷、精確、不帶任何個人色彩地維持著‘遊戲’的運轉。”
“可現實是，”範建軍轉回頭，目光銳利地看向派星星，“係統一直在降低遊戲難度，哪怕是我們提前進入遊戲搞了突然襲擊，可我以為我和他們的聯係中斷時他們的情感都已經全部消失了。”
“可現在它們甚至保留著各自的‘願望’。而現在，這些願望似乎正在以某種形式‘實現’比如，用‘夢想’的方式獲得‘自由’。”
“你還記得那個被玩家用【契約】馴服的白皮豬王嗎？”範建軍突然舉了一個例子。
派星星當然記得，那個副本的結局堪稱戲劇性。
嗯？被供奉，隻需要吃和睡？嗯？
“那個玩家，最近每天都在論壇上吐槽，”範建軍嘴角勾起一絲微妙的弧度，“說他花天價契約回來的豬王，除了吃就是睡，平時叫都叫不動，簡直養了頭祖宗。隻有在戰鬥時，才會懶洋洋地給他套個【荊棘反傷】buff，然後繼續躺平。”
派星星：“所以它就是那個許願當豬的家夥？”
範建軍回答：“大概率是的。隻不過他們應該有些禁製，可以達成心願，但不能表達真相。它自由了，雖然成了寵物，可是人類拿它沒有辦法，我猜測對它們的契約更偏向於平等？”
派星星倒吸一口涼氣！那這次拍賣？很有可能重金買到一隻愛睡覺的熊？！那豈不是打了水漂？
範建軍：“而那隻被贖身的魚王，很可能是自己贖身的，或許是內部價？當然如果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截胡也有可能。”
“上次輪回，這些都是沒有的，我記憶中隻有滿目瘡痍的海麵，百不存一的玩家。而且我很明確的知道，上一次的我是沒有情緒的，也是沒有記憶的，甚至...所有我認識的人都仿佛把我忘記了一般。”
“我好像在做，人類清除計劃，不能說是人類清除計劃，而是智慧生物清除計劃。”
“上一次的亞人，海精靈全部都傷亡慘重。”
“可這一次係統有情緒，甚至還會給玩家放水，降低難度，亞人島也沒有開放，現在又有疑似係統變得boss的拍賣...”
“我也想不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也不知道係統們全部自由了遊戲會怎麼樣。”
派星星倒是還蠻看得開的：“策劃沒了遊戲停服唄？”
然後二人陷入了沉默，停服...
那豈不是意味著世界毀滅..
範建軍：“說得好，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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