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這時震動，是趙宇發來的：“曼曼，沒事吧？我在你家樓下，給你帶了早餐。”林曼盯著屏幕，突然覺得這行字無比惡心——趙宇從來沒問過她喜歡吃什麼，沒注意過她的燈泡壞了，沒在她發燒時送過藥，他隻想要她的身體。她手指顫抖著按下“刪除聯係人”，把手機扔在沙發上，又拿起賬本，眼淚掉在“曼曼說甜”那行字上，暈開了墨跡。
淩晨三點，林曼去派出所接陳默。他的臉上添了道新傷，是剛才在警車裡撞的，怕林曼擔心，還想用頭發蓋住。“對不起，我不該騙你，也不該舉刀……”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像個做錯事的學生。林曼的眼淚掉在他手背上，滾燙的：“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不該懷疑你，不該跟趙宇……”
回家的路上，陳默把卡車停在河邊，從工具箱裡翻出個舊首飾盒，鐵皮的，上麵鏽了個小愛心：“本來想等你生日送的，上次在商場，看見你盯著這個看了好久。”林曼打開一看，是枚銀戒指，上麵鑲著顆小小的藍寶石，正是她去年在珠寶店櫥窗裡多看了兩眼的那款，當時她跟陳默說“太貴了，沒必要”，其實心裡很想要。
“我以為你不愛我了。”林曼的聲音發澀。陳默的手指摩挲著戒指，把它戴在她手上，大小正好：“我怕你跟著我吃苦，又怕你走，所以才不敢說，總想著自己扛，結果……”他突然笑了，“其實我早就知道趙宇，上次在健身房撞見你們，他正幫你拉伸，我沒敢上前，怕你覺得我不信任你。”
林曼的臉瞬間漲紅，又羞又愧：“我以後再也不會了。”陳默握住她的手，戒指在月光下閃著光：“咱們以後有事，一起扛，好不好？”
第四節：月光下的坦白——雨幕裡的和解
芒種的雨連下了三天，淅淅瀝瀝的，把老樓的牆都淋得發潮。林曼把賬本攤在桌上，和陳默一起核對債務：高利貸的利息滾到了十五萬，陳雪的手術費還差三萬，最要命的是，抵押的卡車明天就要被拖走，那是他們唯一的收入來源。
“我去跟我媽借，她手裡還有點養老錢。”林曼抓起包就要出門，被陳默拉住。“不用，”他從床底拖出個舊箱子，上麵印著“汽修工具”，是他當年在汽修廠當學徒時師傅送的，鋥亮如新，“我以前在汽修廠當過兩年學徒，修個車沒問題，實在不行，就去開個修車鋪，總比借彆人的錢強。”
林曼的目光落在他磨出繭子的手上，這雙手曾為她擰開瓶蓋，為她係過鞋帶，為她扛過沉重的行李，現在卻要為生計去擰生鏽的螺絲、拆破舊的發動機。“我也辭職，”她突然說，“我以前在美容院學過半年按摩，咱們一起乾——你修你的車，我給客人按按摩，賺的錢雖然不多，總能幫襯點。”
陳默看著她，眼睛突然紅了：“委屈你了，本來想讓你過好日子的。”林曼笑著捶他的背：“什麼委屈不委屈的，日子是兩個人過的，以前是你一個人扛，現在換我跟你一起扛。”
趙宇再次出現時，林曼正在收拾陽台，把趙宇送的睡裙、香水都裝進垃圾袋，準備扔掉。他捧著束百合，站在樓下喊她的名字，聲音被雨打濕，黏糊糊的，像隻沒斷奶的狗：“曼曼！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再也不逼你了！”
陳默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拿著扳手，不是要打架，是要去修漏雨的窗台——剛才他聽見窗台“滴答”響，怕漏雨滲進屋裡。他看都沒看趙宇，隻是對林曼說：“把窗簾拉上吧，雨飄進來了，賬本該濕了。”林曼轉身拉窗簾時，看見趙宇灰溜溜地走了，百合扔在垃圾桶裡，花瓣被雨水泡得發漲，像他自作多情的臉。
一周後，陳默的修車鋪在小區門口開張了，招牌是他自己寫的，“陳默修車”四個字歪歪扭扭，林曼在旁邊畫了個小扳手和一張按摩床，還寫著“夫妻店，價格公道”。第一天營業，來的都是以前的鄰居：張嬸推著自行車來修鏈條，笑著說“小陳這手藝，比4s店強多了，上次我家自行車在4s店修，收了我50，你這兒肯定便宜”；李叔來補輪胎，還帶了袋花生，說“我家小子在網上買的，你嘗嘗，補胎的錢從花生裡扣”。
林曼在旁邊隔出個小隔間，放了張按摩床，鋪著她結婚時的床單，洗得發白，卻很乾淨。她給李叔做肩頸按摩時，老人突然說：“其實那天晚上，我都看見了——你家小陳蹲在樓下哭，手裡還攥著個糖葫蘆，凍得硬邦邦的，說‘曼曼喜歡吃，可惜化了’。”林曼的手頓了頓，眼淚差點掉在李叔的肩膀上——她想起那天晚上，陳默回來時，手裡確實沒帶糖葫蘆，她還以為他忘了。
傍晚收攤時，林曼數著零錢，突然發現裡麵夾著張紙條，是陳默寫的，字歪歪扭扭：“今天賺了280，夠買兩斤排骨，晚上給你燉湯，再買個新燈泡，把客廳的燈換了。”她抬頭看見陳默正在給一輛舊自行車打氣，夕陽落在他汗濕的背上，像鍍了層金，他的動作熟練又認真，再也不是那個躲在卡車裡哭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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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林曼翻出那件絲質睡裙，扔進了垃圾桶。陳默從背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暖暖的：“彆扔，以後……等咱們還清債，你穿給我看，我還沒好好看過你穿它的樣子。”林曼笑著捶他的背，眼淚卻掉了下來——原來最好的愛情，不是花前月下，是你願意為我放下驕傲，我願意為你收起任性，是哪怕日子再難，也想跟你一起過。
第五節：修理廠的暖陽——煙火裡的圓滿
立秋那天，修車鋪掛起了新招牌，紅底黃字，寫著“誠信修車，夫妻同心”，是林曼請小區裡的老教師寫的，比陳默上次寫的好看多了。林曼的按摩隔間也擴大了，牆上貼著麵錦旗，是李叔送的，寫著“妙手回春，價格公道”，下麵還畫了個小笑臉。
陳雪來複查時，穿著新買的連衣裙，淡藍色的，化療掉光的頭發長出了一層絨毛，像個小娃娃。“嫂子，”她拉著林曼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哥說，是你讓他重新振作的——以前他總說‘我要是垮了，曼曼怎麼辦’，現在他說‘我得好好乾，不能讓曼曼吃苦’。”林曼望著正在給車換輪胎的陳默，他的動作熟練又有力，額頭上滲著汗，卻笑得很開心，再也不是那個躲在卡車裡哭、不敢跟她說實話的男人了。
高利貸的人來過一次，是兩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凶巴巴的，可他們剛走到修車鋪門口，就看見陳默正在給警車換機油——那是派出所的王警官，知道陳默的情況，故意來照顧生意，還說“以後你們這片區的警車，都來你這兒修”。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沒敢鬨事，隻是放下張催款單就走了，陳默把單子貼在牆上，旁邊寫著“還款計劃”，每還一筆，就用紅筆劃掉，像卸下塊石頭。
有天晚上關店，林曼發現抽屜裡多了個小盒子，粉色的，是她最喜歡的顏色。打開一看，是枚藍寶石戒指，比陳默上次送的那枚大些，還鑲了圈小碎鑽。“我攢夠錢了，”陳默撓著頭笑，耳朵都紅了，“本來想等你生日給你個驚喜，藏在工具箱的夾層裡，差點忘了——上次在商場看見你盯著這個看，我就記下來了。”
林曼把戒指戴在手上，和之前那枚銀戒指疊在一起，大小正好。她突然想起菜刀下的那個夜晚，自己說的那句“言而無信”，臉上一陣發燙：“對不起，那時候我太混蛋了，沒相信你。”
陳默握住她的手，手指摩挲著兩枚戒指：“都過去了，我也有錯，不該什麼都瞞著你。”他指著牆上的賬本，現在賬本裡多了“收入”一欄，每天都記著“修車賺了xx，按摩賺了xx”，旁邊還畫著小笑臉，“其實婚姻就像修車，零件壞了要一起修，不是一個人扛著——以前我不懂，總想著自己修好，結果越修越糟，現在咱們一起修，反而好了。”
秋風卷著落葉掠過修理鋪的玻璃窗，林曼看見自己和陳默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像兩棵靠得很近的樹，根緊緊纏在一起。她突然明白，婚姻裡的忠誠從來不是單方麵的約束，是疲憊時的一句“我懂你”，是困難時的一句“一起扛”，是哪怕犯了錯，也願意彎腰撿起碎片，重新拚湊成完整的家；是你修你的車，我按我的摩，晚上一起數零錢，一起燉排骨，一起把壞了的燈泡換成亮的。
收攤的鈴聲“叮鈴”響了，是林曼掛在門口的風鈴，風一吹就響，很好聽。陳默關掉氣泵，林曼收起按摩床，兩人手牽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林曼的戒指在燈光下閃爍，像顆小小的太陽，照亮了腳下的路，也照亮了彼此的心——原來最好的日子，不是有錢有房，是身邊有你，手裡有活，心裡有家，眼裡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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