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引來了保安，林硯被“請”出了辦公室。站在濱江路的天橋上，他望著啟航科技的招牌，突然想起創業初期，周明宇說要把公司做成“百年老店”，兩人還在招牌的鋼架裡埋了瓶二鍋頭，說“等上市了就挖出來慶功”。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母親哭著說：“你叔把老宅的房產證拿走了，林暉說要明天就過戶！”林硯打車趕到老宅，看見叔叔正蹲在桂花樹下哭，堂兄的斧頭扔在一邊，斧刃上沾著桂花的新枝。
“小硯，我對不住你爸。”林正德抹著眼淚，從懷裡掏出張借條，“林暉欠的不是八十萬，是三百萬，債主說明天不還就卸他胳膊。”借條的借款人處，除了林暉，還有個陌生的名字——周明宇的叔叔。
林硯的腦子“嗡”地一響。原來周明宇踢他出局，不隻是為了項目，還和堂兄的賭債有關——他們早就串通好了，用老宅的抵押款和項目利潤填窟窿。
深夜的桂花樹下，林硯點燃了周明宇送他的打火機。火苗竄起時，他看見樹乾上刻著的字，是小時候和堂兄一起刻的“林家兄弟”，現在被人用刀劃得亂七八糟，像張哭花的臉。
第四節：棋局裡的反轉
小滿的清晨，林硯在招標辦門口攔住了周明宇的叔叔。這位副總剛從車上下來，手裡的公文包印著新能源公司的ogo。“張副總，”林硯遞過份文件，“關於啟航科技的投標資質，我有異議。”
文件裡是周明宇偽造簽名的鑒定報告，還有他新公司的注冊信息——成立日期就在招標前三天，根本不滿足“三年以上行業經驗”的要求。張副總的臉色變了：“這……我不知情。”
“但您侄子知情。”林硯調出一段錄音，是昨晚在老宅錄的，林暉喝醉了，說“周明宇的叔答應了，隻要把林硯踢出去，項目利潤分我們三成”。張副總的手開始發抖，公文包掉在地上，露出裡麵的受賄清單。
與此同時，林硯讓律師聯係了老宅的租戶。這位租了十年的老太太說，叔叔上周來收房租時，偷偷配了鑰匙，還說“這房子很快就不是林家的了”。她還保留著父親生前簽的租賃合同，上麵明確寫著“不得抵押、轉讓”。
周明宇被招標辦約談時，林硯正在處理老宅的事。林正德把房產證交出來，手抖得厲害：“小硯，我這就去報警抓林暉，讓他坐牢也不能再害人。”林硯卻攔住他：“堂兄是被人騙去賭博的，主謀是放高利貸的。”他掏出份證據，是從林暉手機裡恢複的聊天記錄，對方正是周明宇的叔叔。
“真正的局，是周明宇他們設的。”林硯望著桂花樹上的新葉，“他們先是誘騙林暉賭博，再用老宅逼我們就範，最後踢我出局獨吞項目，一石三鳥。”叔叔蹲在地上，扇了自己兩個耳光：“我糊塗啊……”
下午的股東會，林硯帶著鑒定報告和錄音出席。周明宇還在狡辯，說林硯“因分賬不均惡意報複”。直到張副總被紀委帶走的消息傳來，他才癱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隻是想多賺點錢，給我老婆買個包……”
林硯看著他，突然想起創業時周明宇說的夢想：“等有錢了，就帶著老婆孩子去海南，看真正的海。”那時他們的辦公室能看見江，周明宇總說“江是縮小的海”，現在看來，有些人的欲望，比海還深。
老宅的桂花樹下，林硯和叔叔、堂兄一起補種被砍斷的枝條。林暉的手上纏著繃帶，是戒賭時自己打牆弄傷的：“哥，我以後跟你乾，哪怕搬磚都行。”林正德掏出攢了半輩子的存折：“這錢先還一部分，剩下的我打工慢慢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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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透過枝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像個破碎又重拚的棋盤。
第五節：利益外的溫度
芒種的雨過天晴，新能源項目重新招標，林硯的公司以技術優勢中標。簽約那天，他特意帶著母親去了現場，老太太摸著合同上的紅章，眼淚掉在“林硯”的簽名上：“你爸要是在，肯定高興。”
周明宇的公司因資質造假被列入黑名單，他來道歉時，手裡拎著那瓶埋在招牌下的二鍋頭。“老林，我對不起你。”他把酒瓶塞過來，“這酒，本來該慶功的。”林硯沒接：“酒留著，等你真正明白‘兄弟’倆字再說。”
老宅的桂花樹抽出了新枝，林硯在樹下擺了張石桌，周末總帶著家人回來。林暉戒了賭，在工地學電工，每次來都給樹澆水；叔叔種了些蔬菜，說是“綠色環保”。有次林硯看見他們爺倆在修剪枝條，動作笨拙卻認真，像在嗬護什麼稀世珍寶。
中秋的家宴上，林硯給孩子們講起和周明宇創業的事。女兒問：“爸爸，利益真的比朋友重要嗎？”他望著窗外的桂花樹，想起父親說過的話：“利益就像肥料，少了長不好，多了會燒根。真正的朋友，是能一起給樹澆水，而不是偷偷施肥的人。”
席間，林暉突然站起來，給林硯鞠了一躬：“哥，謝謝你沒讓我蹲監獄。”他掏出張工資條，“這月發了工資，先還了一萬。”林正德抹著眼淚笑：“我兒子長大了。”
晚飯後，林硯收到周明宇的微信，是張照片：他在海南的海邊，身後是“啟航科技”的新招牌，不過規模小了很多。配文寫著：“終於看見真正的海了，才知道以前的欲望有多可笑。”
林硯回了張老宅的照片，桂花樹枝繁葉茂，石桌上擺著三隻酒杯。他寫道：“有些東西比利益重要，比如能一起喝酒的人。”
月光透過樹梢，在酒杯裡灑下清輝。林硯想起那句“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或許這話沒錯，但更該明白：利益能聚人，也能散人，而真正能留住的，是利益之外的那份真誠——像老宅的桂花樹，哪怕被砍傷、被蟲蛀，隻要根還在，就總有開花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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