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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死而複生的戶籍(1 / 2)

第一節:不存在的活人

2024年六月,驕陽似火,熾熱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烘烤著大地,將民政局的玻璃門烤得仿佛能燙傷人的手。陶明,這位年逾六十的老人,緊緊攥著那本磨出毛邊的身份證,手心不斷滲出的汗水洇濕了塑料外殼。他一臉焦急地站在退休手續辦理窗口前,第三次重複著自己的名字:“同誌,我叫陶明,戶籍地江陰市五星街道,1964年生人。”

窗口後的年輕姑娘戴著一副精致的眼鏡,她微微皺眉,手指在鍵盤上劈裡啪啦地敲擊著。屏幕上的光標快速跳動了三下,卻突然定格成了刺眼的紅色。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艱難地斟酌著該如何措辭,猶豫片刻後說道:“大爺,係統顯示……您的戶籍狀態異常,登記為……宣告死亡。”

陶明的耳朵仿佛被重錘猛擊,“嗡”地一聲巨響,整個人瞬間愣住。他手中的退休申請表像一片輕飄飄的樹葉,緩緩飄落在地。“你說啥?”他難以置信地湊近窗口,老花鏡順著鼻梁滑到了鼻尖,瞪大了眼睛,“我這不活得好好的?昨天還在工地搬磚,今天就成死人了?”

他這一嗓子,引得大廳裡的人紛紛側目。眾人的目光中,有好奇,有驚訝,更多的是疑惑。一位身穿製服、身姿挺拔的保安迅速走了過來,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客氣地將陶明扶到休息區,說道:“大爺您彆急,可能是係統出問題了。”說著,他轉身倒了杯熱水,遞給陶明,關切地問道:“您記得最後一次用身份證是什麼時候?”

陶明捧著搪瓷缸的手不由自主地開始微微顫抖。最後一次?他努力回憶著,思緒像脫韁的野馬,一下子穿越回了1995年那個秋風瑟瑟的秋天。在法院的調解室裡,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他憤怒地將身份證重重地拍在桌上,大聲吼著:“這婚必須離!”那時的錢芳哭得眼睛紅腫,像兩顆熟透的桃子,母親則在走廊裡急得直跺腳。而他,揣著離婚證,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法院,從此便再也沒回過江陰。

這二十年,對陶明來說,就像一場混沌不堪的夢。他背井離鄉,四處漂泊,在廣州的工地上,烈日高懸,他彎著腰,一塊一塊地搬著沉重的磚頭,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滴落在滾燙的地麵;在義烏的小商品市場,他守著一個小小的攤位,每天迎來送往,為了生計低聲下氣地與人討價還價;在廈門的漁船上,海風呼嘯,他在搖晃的甲板上,幫著漁民們忙碌,鹹澀的海水濺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換過十幾個手機號,那些號碼就像他漂泊的足跡,一個個被歲月遺忘。他住過無數個沒有窗戶的隔間,狹小、陰暗,仿佛是城市的角落中被遺忘的存在。直到上個月,在腳手架上,他一腳踩空,重重地摔了下來。包工頭給了他一筆補償金,無奈地說他年紀大了,不適合再乾重活。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該退休的年紀。

“我要查清楚。”陶明把搪瓷缸重重地放在桌上,水漬濺到了他那磨破的解放鞋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我媽還在不在?我兒子……現在怎麼樣了?”

保安看著他那微微佝僂的背影,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上周社區發的尋人啟事,上麵說有位馬老太臨終前還在念叨著失蹤的兒子。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撥通了街道辦的電話。

第二節:塵封的死亡判決

街道辦裡,王主任是個微胖的中年女人,她為人熱情,做事認真負責。當她得知陶明的事情後,立刻在檔案室裡翻找起來。檔案室裡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灰塵在透過窗戶的光線中肆意飛舞。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個積灰的檔案袋,剛一打開,抽屜裡的樟腦丸味就嗆得人直打噴嚏。“陶明是吧?”她一邊說著,一邊抽出那份泛黃的判決書,上麵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不清,像是歲月在上麵留下的斑駁痕跡。“2005年,你母親馬淑珍申請宣告你死亡,法院判了。”

陶明的手指輕輕撫過“宣告死亡”這四個字,紙頁脆得仿佛輕輕一用力就會碎掉。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問道:“我媽……她啥時候沒的?”

“前年冬天走的,走的時候八十七歲。”王主任說著,遞給他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她坐在輪椅上,麵容憔悴卻又帶著一絲期盼,懷裡緊緊抱著個相框。“這是她最後一張照片,懷裡抱的是你的身份證複印件,二十多年了,一直帶在身上。”

陶明看著照片,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砸在照片上,暈開一小片水漬。他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母親總是滿臉驕傲地把他的獎狀貼在堂屋最顯眼的地方,逢人便誇自己的兒子;想起離婚那天,母親緊緊拉著他的胳膊,聲音帶著哀求:“回家吧,媽給你做紅燒肉。”而他卻狠狠甩開母親的手,摔門而去,母親那絕望的哭聲,像一根尖銳的針,紮在他的後背,整整二十年,從未停止過刺痛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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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為啥要告我死了?”他哽咽著,聲音裡滿是痛苦和不解。

王主任輕輕歎了口氣,又從檔案袋裡抽出一遝尋人啟事。有1996年的《江陰日報》,上麵刊登著尋找他的啟事,字跡已經有些褪色;1998年的電台廣播記錄,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在訴說著母親的焦急;2000年的派出所報案回執,記錄著母親為了找他所做的努力……最後是2005年的申請書,母親的字跡抖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儘了她全身的力氣:“吾兒陶明,失蹤十年,音信全無,懇請法院判其死亡,使家人得以安寧……”

“那時候你兒子陶小軍剛上高中。”王主任望向窗外,像是在回憶過去,“馬老太身體不好,又要供孫子讀書,家裡的老房子被開發商惦記著,不辦死亡證明,房產證都沒法過戶。”

陶明這才注意到,檔案袋裡還有份房屋贈與協議。2006年,母親把老城區的兩間平房贈與了陶小軍,落款處按著鮮紅的指印,那鮮豔的紅色,仿佛是母親那顆滴血的心。“我兒子……他現在在哪?”

“在深圳做程序員,去年還回來過一次,給馬老太上墳。”王主任翻出個通訊錄,“這是他的電話,不過……”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可能不知道你還活著。”

電話接通時,陶明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擂鼓一般,震得他胸口發疼。“喂?哪位?”聽筒裡傳來年輕男人的聲音,帶著點不耐煩。

“小軍……我是爸。”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突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著是陶小軍憤怒的吼聲:“你胡說!”他的聲音尖銳得像要劈裂空氣,“我爸早就死了!法院都判了!”

“我沒死,小軍,你聽我說……”

“騙子!”電話被狠狠掛斷,嘟嘟的忙音像一把重錘,一下一下地敲打著陶明的心。他再打過去,已經是忙音,那單調的聲音仿佛在宣告著他與兒子之間那道深深的隔閡。

他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著窗外掠過的麻雀,突然覺得這世界變得如此陌生。他明明活著,卻被宣告死亡;他滿心期待著回家,可家卻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一切都變得那麼遙遠,那麼遙不可及。

第三節:複活的代價

法院的調解室,這個曾經改變他人生軌跡的地方,和二十年前相比,似乎沒什麼兩樣,隻是牆上的標語換了。陶明坐在原告席上,心中五味雜陳。他看著對麵穿著西裝的陶小軍,一瞬間,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一樣的倔強,眼神裡一樣帶著防備,就像一隻受傷的刺蝟,豎起尖刺,保護著自己。

“我媽走的時候,你在哪?”陶小軍猛地把判決書拍在桌上,聲音因為憤怒和激動而發顫。“她住院那三年,天天盼著你回來,你回了嗎?我高考那年被人欺負,我打電話去工地找你,他們說你早走了,你管過嗎?”

“我……”陶明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什麼也說不出來。他當年負氣離開,以為是在懲罰錢芳,可到如今才明白,到頭來,他懲罰的卻是那個最疼他、最愛他的母親,還有無辜的兒子。

“法官,我不同意撤銷死亡宣告。”陶小軍的律師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地說道。“根據《民法典》,宣告死亡撤銷後,財產要返還。但陶老先生失蹤的二十年裡,馬老太為了供陶小軍讀書,把房子賣了三十萬,現在那房子值三百萬,怎麼返還?”

陶明愣住了。他從沒想過要錢,在他心裡,錢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他隻想找回自己的身份,隻想看看兒子過得好不好,隻想彌補這些年對家人的虧欠。

“還有錢芳女士。”律師又調出另一份文件,繼續說道。“她2008年再婚,丈夫去年去世,現在獨自帶著女兒生活。如果撤銷死亡宣告,她的婚姻關係怎麼辦?”

調解室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頭發花白的女人靜靜地站在門口,手裡拎著個布包。“我是錢芳。”她的聲音很平靜,看著陶明的眼神裡沒有恨,隻有一種曆經滄桑後的淡然。“我來是想告訴他,我不會跟他複合,也不需要他補償什麼。”

她緩緩走到陶明麵前,從布包裡拿出個鐵皮盒,輕輕放在陶明麵前。“這裡麵是你當年留下的東西,存折裡有五千塊,還有你給小軍寫的信,沒寄出去的。”錢芳的眼圈微微泛紅,“馬老太臨走前說,如果你回來了,讓你彆惦記過去,好好過日子。”

陶明輕輕打開鐵皮盒,裡麵的信紙已經泛黃,仿佛在訴說著那段被歲月塵封的往事。他看到了自己在廈門的漁船上寫的信:“小軍,爸對不起你……”後麵的字跡被眼淚暈開,已經看不清了。

“法官,我撤訴。”陶明突然站起來,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決絕。“死亡宣告我不撤了,財產我也不要了。”他看著陶小軍,眼神裡充滿了慈愛和愧疚,“房子是你奶奶給你的,理應歸你。我這些年攢了點錢,夠自己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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