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九年4093年)九月丙辰日初一,修繕廣西興安縣靈渠的三十六座陡門。這條渠道可以灌溉一萬頃田地,也可以通行小船。建國初期曾經對它進行過修繕和疏通。到了這時,退休的兵部尚書唐鐸因軍務來到這裡,繪製了地圖上報朝廷,並且說河道疏浚得又深又寬,可以通行官船,運送軍隊的糧餉。
於是命令監察禦史嚴正直征調鄰縣的民夫來修築它。疏通了五千多丈的渠道,修築了渼潭和龍母祠的土堤一百五十多丈。又增高了中江的石堤,改建成滑石陡,凡是陡澗中妨礙船隻航行的石頭,都用大火煆燒然後鑿掉它們,於是就可以通行漕運了。
朝鮮國王李旦派遣他的門下評理趙胖等人進貢金銀器具、布席等物品,來祝賀皇帝的壽辰,又派遣他的大臣權仲和等人前來謝恩。在此之前,因為他的表章言辭輕慢無禮,皇帝逮捕了撰寫表章的人。
到這時,李旦派遣仲和前來傳話說:“小國家侍奉大國的誠意,不敢有一點懈怠。然而海外的人學問淺薄粗陋,不了解中原朝廷表文奏箋的格式規範,以至於文字書寫出現差錯謬誤。接到您的任命以來,我惶恐不安,不知所措。欽蒙聖上壽辰,不敢上表,所以派遣屬臣仲和前來謝罪。”
皇上因為桂陽溪洞的瑤族人先前被官軍剿滅追捕,逃到山穀裡躲藏起來,於是命令桂陽千戶所去招安安撫他們,在這種情況下恢複本業的有七十多家。
丁巳日,戶部尚書鬱新進言說:“近來設置開平衛,軍士的糧餉都依靠北平供給,兩地路途遙遠,所耗費的資財不可計量。應該廣泛招募商人,讓他們在開平納糧,用淮、浙鹽來補償他們,這樣可以免除運輸的費用。”聽從了他的話。
庚申日。陝西行都指揮使司奏報:從涼州到莊浪共有九個馬驛遞運所,其中大河、黑鬆林、岔口這三個驛站,是用被流放的罪犯充任差役,其餘驛站的差役都是臨洮等府的百姓,和莊浪等衛所的軍人摻雜在一起承擔差役。那裡的百姓離家鄉已經很遠,物資供應不足,常常有逃亡的人,應該都用服勞役的犯人來充實那裡的人口。
又說:白城子距離肅州一百多裡,向北通往和林、亦集乃,道路處於交通要道。現在命令肅州衛派軍在沙山偵察防守,距離城池四十多裡,如果遇到烽火警報,倉促之間很難支援。如果設置千戶所,分撥精壯的騎兵,在那裡屯守,這樣或許能夠抵禦敵人。皇帝下詔都聽從他的建議,還命令右軍都督府派遣軍隊戍守白城子。
乙醜日,五軍斷事官上奏說:“軍校共四十五人都觸犯了嚴重的法律,應當判處死刑。”皇帝說:“這些人不是受利益的誘惑,就是被威勢脅迫,才會被判處死刑,但他們的情況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將其中情節最嚴重的一人依法判處死刑,其餘的人都減免死刑,發配戍守三萬衛。
命令五軍都督府派人前往北平、山東、山西、河南、陝西各衛所,核查將士隊伍,還要列出那些善於作戰的步兵、騎兵將校的姓名以及馬騾的數量,以等待調遣。
丁卯日,朝鮮國王李旦送撰寫表文的鄭總等三人到來,並且說鄭道傳生病了不能前來。表文實際上是由鄭總等人撰寫的。皇帝對禮部官員說:“現在朝鮮送來了幾個儒生,不要讓他們回去了。大概這些人略微通曉古今之事,卻不懂得大道理,所以聽任他們耍弄小聰明,調笑戲弄他人。如果朝鮮被廢除和棄置,恐怕都是鄭總等人乾的事吧。
那些貪生怕死的人,幸災樂禍,還不如過去楚國的優孟呢。從前楚國攻打鄭國,軍隊稍稍後退,鄖公鐘儀被俘虜了,鄭國得到了他,把他獻給了晉國。晉景公見到他,問戴南方帽子的人是誰?有關官員說:‘這是鄭國人獻上的楚國俘虜。’晉景公召見並詢問他,鐘儀所說的話都合乎情理,晉景公把這些告訴了範文子。範文子知道鐘儀雖然是一個伶人,但卻是一個君子,何不放他回去呢?
晉國、楚國交戰,連年不停,這個人回到晉國,一定能讓晉、楚兩國罷兵休戰。晉悼公聽從了他的建議,用優厚的待遇款待他,並送他回國。楚國派人來通報鐘儀的返回,這是晉國的恩惠。因此解除了軍事戒備,幾十年沒有征戰的勞苦。這一個人心中懷有君子之道,能夠排解難題,消除紛爭,使百姓得到安寧。朝鮮多次出現變故,竟然還比不上一個戲子。
古人說:‘用道義來幫助君主,而不憑借武力來稱霸天下。’這幾個人不替大王考慮,而膽敢為了與小敵交戰而堅持用兵,故意用遊戲和輕慢的態度,挑起禍端,殃及百姓。你送公文到朝鮮,不要任用這幾個人,把他們留在京城,另外授予低微的職務,以此來杜絕朝鮮王身邊人的禍患。”
庚午日,陝西行都指揮使司都指揮馮溥上奏說:“甘州地區讓百姓以糧食換取潞鹽,但換取的人非常少,大概是因為各地的鹽池常常有人販賣私鹽,所以官鹽賣不出去,請朝廷下令禁止販賣私鹽。”皇帝命令戶部派人封閉延安、綏德、慶陽三個郡的鹽池,又命令士兵巡邏察罕腦兒的十三個鹽池,有私自把鹽運出境外的,就給他們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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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日。有兩顆流星,都是青白色的,其中一顆像雞蛋那麼大,從天倉星處升起,向東南方向飛去,消失在雲中。一顆像杯子一樣大的流星,從天苑星升起,向東南方向運行,在遊氣中消失。
癸酉日,是天壽節,皇上駕臨奉天殿接受朝賀,大規模宴請群臣。
乙亥日,明太祖大規模賞賜天下退休的武官。凡是在壬辰年到甲辰年參軍,在洪武十一年以前為官的,指揮使賞賜白銀一百兩,寶鈔二百錠;指揮同知賞賜白銀九十兩,寶鈔一百八十錠;指揮僉事賞賜白銀八十兩,寶鈔一百六十錠。正千戶、儀衛正,每人賞銀七十兩,鈔一百四十錠;副千戶、衛鎮撫、儀衛副,每人賞銀六十兩,鈔一百二十錠;百戶、所鎮撫,每人賞銀五十兩,鈔一百錠。
從壬辰年到甲辰年參軍入伍,在洪武十二年之後擔任官職的人,指揮使賞賜九十兩銀子、一百八十錠寶鈔;指揮同知賞賜八十兩銀子、一百六十錠寶鈔;指揮僉事賞賜七十兩銀子、一百四十錠寶鈔。正千戶、儀衛正,賞賜銀子六十兩,鈔一百二十錠;副千戶、衛鎮撫、儀衛副,賞賜銀子五十兩,鈔一百錠;百戶、所鎮撫,賞賜銀子四十兩,鈔八十錠。
乙巳年以後參軍,洪武十一年以前為官的人,賞賜相同。乙巳年以後參軍,洪武十二年以後擔任官職的人,指揮使可得白銀八十兩,寶鈔一百六十錠;指揮同知可得白銀七十兩,寶鈔一百四十錠;指揮僉事可得白銀六十兩,寶鈔一百二十錠。正千戶、儀衛正賞賜白銀五十兩,寶鈔一百錠;副千戶、衛鎮撫,儀衛副賞賜白銀四十兩,寶鈔八十錠;百戶、所鎮撫賞賜白銀三十兩,寶鈔六十錠。
此前,皇上考慮到各位功臣大多已經去世,希望對在世的功臣施加恩惠,於是下詔讓天下退休的武將入京朝見,到了這個時候,到京城的有兩千五百多人,都賞賜了財物。
皇上告諭大臣說:“元朝末年戰爭頻仍,中原地區局勢動蕩不安,人們連自身都無法保全。你們各位將領奮勇而起追隨朕,貢獻謀略、儘力效勞,共同平定禍亂,非常辛勤勞苦。天下已經平定,要評定功勞進行賞賜,讓你們擔任官職處理事務,子孫世代承襲,永遠享受富貴。
朕想起起兵的時候,與你們都還年輕,現在朕老了,你們也都老了,很久沒有見麵,朕心裡一直想著你們,所以把你們召來見麵,賜予一些微薄的東西,以幫助你們養老。你們回家以後,教育子孫,好好享受天年。”各位將領和大臣磕頭謝恩。
皇帝又說:“一起經曆艱難險阻,才有了今天的局麵。隻要朕的子孫能保有這無窮的天下,那麼你們的子孫也能享有無儘的爵祿。”各位將領和大臣沒有不感動奮發的,甚至有落淚的人。
賜給國子監中的琉球學生秋冬季節的衣服。
丙子日,有百姓犯了死罪,他的弟弟向通政使司申訴,願意參軍來贖兄長的罪過,言辭懇切。皇上憐憫他,下令將與他一同被關在監獄裡的三十多人都減罪戍邊。
丁醜日,月亮遮蔽了軒轅右角星。這個月,朝廷賞賜天策等衛軍士一萬四千七百多人每人一匹綿布、一斤蘇木。
冬季十月初一,祭祀太廟。有一顆流星像雞蛋般大小,顏色是紅的,從天苑星北麵升起,向東北方向運行,到參旗星處消失了。
設置甘州中衛千戶所,征調安東中護衛的官軍一千零三十八人前往充實。
設置廣西潯州衛。
癸巳日,陝西西安府鹹寧縣百姓孫長寧的妻子一胎生了三個男孩。這件事傳到了朝廷,朝廷派遣行人許謙賜給孫長寧十錠鈔,並且命令按照慣例每個月給他發放米糧贍養他。
升錦衣衛指揮僉事宋忠為指揮使。
甲午日,安定衛酋長塔孩虎都魯來朝見,獻上四十匹馬。在此之前,皇帝派遣行人陳誠封立撒裡畏兀兒為安定衛,賜給印章,任命塔孩虎都魯等人為指揮、千戶、百戶。至此,陳誠前來歸附,塔孩虎都魯跟隨陳誠入朝進貢。皇上嘉獎他的傾慕禮義,重重賞賜了他,又派中使帶著金銀財寶前去賞賜他們的酋長。
指揮使賞賜織金的衣服一套,花紋綺麗的帛布各三匹,白銀一百五十兩;千戶賞賜織金的衣服一套,花紋綺麗的帛布各二匹,白銀一百兩;百戶賞賜織金的衣服一套,花紋綺麗的帛布各一匹,白銀五十兩。
丁酉日。思南宣慰使田大雅進獻馬匹和地方特產。
詔令確定各個部門奏事的順序。禮部開會商議:凡是奏事,先由都督府,其次是十二衛,其次是通政使司,其次是刑部,其次是都察院,其次是監察禦史,其次是斷事官,其次是吏、戶、禮、兵、工五部,其次是應天府,其次是兵馬指揮司,其次是太常司,其次是欽天監。
如果太常司奏報祭祀之事,就應當排在各司之前。每次朝會,皇帝駕臨奉天門,百官叩頭行禮結束後,分班次站好。儀禮司依次引導某衙門奏事,奏完之後,重新入班,等到各衙門都奏完之後,一起退下。如果皇帝駕臨宮殿,奏事官要上殿,依次奏事完畢後先退下。那些不能進入殿內的官員,都在中左、中右門外兩邊的廊廡中等待。奏事官出去之後,其他人就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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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文華殿啟奏事情,那麼詹事府要先上奏,其他的次序都和前麵相同。凡是晚朝,隻有通政使司、六科給事中、守衛官可以奏事,其他衙門如果有軍情大事也可以奏事,其餘的事情都不許奏事。皇帝下詔同意了他的請求。
戊戌日,朝廷提升退休的武官。皇上已經對天下退休的武臣進行了大規模的賞賜,又諭示兵部,讓他們各自升官一級,都被任命在甘肅、大同、北平、大寧、遼東各衛所任職。他們的嗣子官職卑微的,後來都允許從現任官職晉升。
庚子日,皇帝的第四十六個孫子有煽出生,他是周王的第七個兒子。
金吾前衛軍錢伯奴上奏說:“京城衛所的士卒中,有年老體弱而沒有年輕力壯的人代替服役的,而江西、淮西等地的屯田軍士中多是身強體壯的人,卻被放置在農田中,不能被選拔出來。現在應該選拔人員進行更替,這樣大概士兵就不會缺員,農民也不會荒廢本業。”皇帝聽從了他的話。
辛醜日,賜給國子監的雲南籍學生冬衣。
癸卯日,歲星逆行,進入了井宿。
丙午日。賞賜雲南左衛、右衛、前衛以及楚雄、大理、臨安、曲靖四衛的士兵三萬五千人七萬錠鈔。
己酉日,重新確定雲南通海的鹽價。起初,因為這兩個地方的鹽價沒有確定,朝廷派官員與布政使張??商議。鄭??認為通海距離雲南還有三百多裡,米價和雲南相比又降低了,這對商人不利。
現在應該把米運到雲南府,交二鬥米的,給淮浙鹽一石;交三鬥米的,給川鹽一石;交三石米的,給安寧井鹽一石;交二石三鬥米的,給黑鹽井鹽一石;把米運到通海的,交三鬥米的,給淮浙鹽一石五鬥;交三鬥米的,給川鹽四石;交三鬥米的,給安寧井鹽三石;交二石三鬥米的,給黑鹽井鹽一石;川鹽和安寧、黑鹽二井的鹽,要按照交米的先後順序支鹽,淮、浙鹽不受限製。皇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辛亥日,火星侵犯上將星。西平侯沐春進言說:按照舊有的慣例,在邊疆服役十年不逃跑的恩軍,得到的賞賜與舊軍相同,每人發給三匹布。舊軍中有逃跑後又回來服役的人,每人罰兩匹。現在有逃跑後又回來服役的人,還有因為是家中丁男而補充服役的人,他們都已經服役十年,也應該按照十年沒有逃亡的例子給予賞賜。聽從了他的建議。
甲寅日,皇曾孫文奎出生。皇太孫朱允炆是懿文太子朱標的長子。
皇帝說:“十月是一年的最後一個月,又是在月末出生的,命令內廷不要慶賀。”
改設全國的按察分司為四十一個道。
當初,天下分為四十八道,到這時,皇帝想要精簡,而且因為各道的名稱有不合適的,於是想要更改,命令朝廷大臣一起商議。
於是太子少保兼兵部尚書茹瑺等人商議,將全國的行政區劃改設為四十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