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剛泛起魚肚白,謝逸凡和羅昭然從那硬邦邦、鋪著破布的鋪位上緩緩起身。
昨晚的疲憊如潮水般將他們淹沒,此刻兩人精神萎靡,好似被抽乾了力氣。
羅昭然打著震天響的哈欠,伸了個幅度大到仿佛要將胳膊甩脫臼的懶腰,扯著沙啞的嗓子抱怨:“都怪你,睡得我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感覺像是被十輛重型卡車來回衝撞了好幾趟。”
謝逸凡回應:“你還好意思說我,你睡覺也不老實啊,動來動去,壓得我腰都快斷了。”
兩人簡單用冷水洗了把臉,抓起那又乾又硬、咬起來費勁的乾糧,艱難地吞咽著。
吃完後,他們便朝著昨日大壯提及的交易地點匆匆出發。
到達目的地,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咋舌。
這是一個熱鬨非凡卻又混亂不堪的露天市場,就像一個嘈雜的大集市與垃圾場的混合體。
攤位沿著一條土路兩側排列。
攤位分為兩種,差彆巨大。
一種攤位是搜索小隊和商家直接安排的人擺的。
這些人大多身著乾淨整潔的衣物,臉上洋溢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仿佛自己高人一等。
攤位上的貨物擺放得井井有條,種類豐富得讓人眼花繚亂。
有嶄新的衣服,布料柔軟順滑;有精致的飾品,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還有一些稀有的生活用品,在這地方都是搶手貨。
這些攤主大多是那些有權有勢之人的親戚家人,他們在這擺攤輕鬆愜意,賺著錢還不時對著其他攤主撇撇嘴,眼神裡滿是不屑與輕蔑。
另一種攤位,則是像謝逸凡這種替人賣貨的打工者擺的。
他們衣衫襤褸,神情疲憊不堪,好似幾天幾夜沒合過眼。
攤位上的貨物雜亂無章地堆放在一起,就像一堆無人問津的垃圾。
無非是一些鍋碗瓢盆,碗邊還缺著大口子;家用雜物破破爛爛,不知能否正常使用;還有一些彆人挑剩下的、賣不出去的破爛玩意兒,看著就寒酸。
這些打工者大多窮困潦倒,為了生存隻能在這替人賣貨,賺那微薄的傭金,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
他們和那些有背景的攤主地位天差地彆,常常被排擠得抬不起頭,遭受欺負也隻能默默忍受。
謝逸凡抱著一包貨物和一張舊毛毯,在劃定的地方停下。
他小心翼翼地將貨物一件一件地擺放好,那些鍋碗瓢盆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他盤腿坐在貨物後麵,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又充滿敵意的環境,心裡直犯嘀咕:“這鬼地方。”
這時,羅昭然輕輕扯了扯謝逸凡的衣角,壓低聲音說:“那我走啦!我能保護好自己,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謝逸凡看著周圍不斷投來的目光,那些目光裡有好奇,還有貪婪。
他微微點頭,強裝鎮定地說:“好,你自己小心點。”
心裡卻在想:“你在這裡肯定安全,可我就不一定了,這斷背山寨。”
“兄弟,新來的吧,吃飯了沒?哥請你吃個早飯。”旁邊一個胳膊上纏著繃帶,繃帶隱隱透出絲絲血跡的壯漢嬉皮笑臉地看著謝逸凡。
這壯漢身材高大魁梧,滿臉橫肉,往那兒一站,就像一堵移動的牆,胳膊上的繃帶更增添了幾分凶狠。
被人突然搭訕,謝逸凡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擺手拒絕:“謝謝大哥,我不餓。”
心裡暗自思忖:“我可不想和你們這種人扯上關係。”
大漢毫不介意,繼續熱情地套近乎:“我叫貝大山,是芭比搜索小隊的成員,前兩天受傷了,所以臨時來這擺攤。兄弟看上什麼儘管拿,彆跟哥客氣。”
說著,他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發出“砰砰”的聲響,仿佛在展示自己的豪爽與大方。
謝逸凡一看,這漢子麵前擺著一些實用工具,工具鋒利無比,切東西應該毫不費力;瓷器精美光滑,應該手感極佳;金屬製品閃閃發光,亮得刺眼,明顯比自己的貨物檔次高多了。
至於對方的隊伍名稱,謝逸凡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一個大男人的隊伍名稱居然叫芭比,這名字實在是......跟這裡的作風極其搭配。
他強忍著惡心,嘴角微微抽搐著說:“大哥,你這隊伍名字挺有個性啊。”
貝大山撓撓頭,憨厚地笑著說:“嘿嘿,這是隊長取的,說這樣能讓人印象深刻。”
謝逸凡轉頭再看另一邊,有個攤位擺著一些不怎麼頂餓的膨化食品和辣條之類的東西。
雖然不怎麼實用,但顯然比自己的貨物好賣一些。
畢竟,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地方,能填飽肚子的東西總是更受歡迎。
而且,就算賣不出去,攤主自己還可以吃掉,不至於砸在手裡。
一個攤主正偷偷地觀察著謝逸凡,眼神裡充滿了奇怪和探究,那眼神充滿了審視。
謝逸凡也發現了他的目光,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謝逸凡一邊聽著貝大山在那滔滔不絕地吹牛,說自己如何在搜索行動中英勇殺敵,那架勢仿佛自己是個超級英雄;如何受傷後依然堅持戰鬥,像個鐵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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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心裡暗自腹誹:“那個張哥可真夠狠的,給我這些賣不出去的爛玩意兒,這分明是逼著我去找他。心裡清楚,張哥這是在故意刁難我,想讓我知難而退。”
果然,旁邊的攤位都有人光顧,那些攤主熱情似火,招呼著顧客,介紹著自己的貨物。
而唯獨謝逸凡的攤位冷冷清清,幾乎沒有人過來詢問。
倒是不少人對他這個攤主很感興趣,那些人圍在他的攤位周圍,觀察著他。
正在這時,他恰好看到不遠角落處,那個張哥指著自己的攤位向一個穿黑衣服的人說著什麼。
那穿黑衣服的人身材高大,麵色陰沉,一看就不是善茬。
不用想也知道,張哥這是在讓人找他的麻煩。
不一會兒,那個穿黑衣服的漢子從旁邊繞過來,他走路的姿勢十分囂張,故意把腳步踩得很重,發出“咚咚”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