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夾起一塊紅燒肉，油亮的醬汁順著筷子滴進碗裡。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
“大紅，這頓飯……光肉就半斤，還有魚和細糧，算下來得花一塊多吧？再加上你貼的糧票、肉票、魚票……咱們是不是太奢侈了？”
衛大紅筷子不停，又往她碗裡夾了一大塊魚肉，滿不在乎擺擺手。
“怕啥？咱吃的起！”
她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
“再說了，你難得來一趟，我還能讓你啃窩頭？”
林可低頭扒了口飯，嘴角忍不住翹起來。
“行，你請我吃飯，我請你看電影吃瓜子！”
衛大紅筷子一頓，驚喜瞪大了眼睛。
“真的？那可說好了！”
但隨即她又滿是遲疑。
“不過……你那麼晚回去，你家男人……”
林可家那位，平時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著她，今天能放她出來這麼久？
而且，周大佬那氣場，太恐怖了！
她可不想得罪那位大神。
林可抿嘴一笑。
“放心吧，他出任務了，崽崽也有陳朵奶奶幫忙看著，今天啊，是咱們兩人的世界！”
衛大紅一聽，立刻拍桌。
“好！待會兒就讓同事幫忙頂班......我啊，直接下班了！”
她三兩口扒完碗裡的飯，動作麻利的像打仗。
“快點吃，咱們早點去看電影......”
林可笑出聲，心裡暖烘烘的。
吃完飯，林可沒有開車，直接跟衛大紅走路去電影院。
電影院離國營飯店不遠，就在前麵800米，走過去也很快，兩人就像回到高中時代，不過，不像那時候爭鋒相對，反而是手拉著手，一路說說笑笑。
“林可，你還記不記得高中那次，咱倆打完架，你壓著我......要我請你看電影，然後我們就逃課出來看《紅色娘子軍》，結果被教導主任逮個正著？”
衛大紅擠眉弄眼，胳膊肘捅了捅林可。
“那時候的你，可凶了！”
林可大笑出聲。
“怎麼不記得？誰讓你當時招惹我......我才......回來後你硬說咱倆是去接受革命教育的，結果主任一翻你書包......”
“裡頭還塞著半包炒瓜子！”
衛大紅接茬，兩人頓時笑作一團。
此時，電影院門口已經排起了隊，磚牆上“為人民服務”的標語被歲月衝刷的有些褪色，售票窗口的木框漆皮斑駁，小黑板上用粉筆歪歪扭扭寫著“今日放映：《地道戰》”。
林可和衛大紅趕緊跑去排隊。
“喲，又是你們倆！”
售票窗口裡，那位總繃著臉的短發大媽一抬眼看到兩人，嘴角上揚。
“你們倆丫頭，又來看電影......老樣子，一張票一毛五分，給你們最好的位置。”
林可，衛大紅高中時候經常來看電影，售票員大媽都認識兩人了。
林可趕緊遞過去三毛錢。
“謝謝大娘！”
大媽麻利撕票，又從抽屜裡摸出兩粒水果糖塞過來。
“拿著，彆嗑瓜子嗑的滿地都是！”
衛大紅誇張敬了個禮。
“領導請放心！”
“你們啊......”
林可和衛大紅告彆大媽，又嘻嘻哈哈買了包五香瓜子，掀開厚重的棉布簾子鑽進放映廳。
昏暗的光線裡，膠片機的嗡嗡聲已經響起。
林可眯著眼找座位，忽然腳步一頓。
“誰啊，那麼不懂規矩？”
她的位置上坐了個女人，背影纖細，紮著一條烏黑的麻花辮，莫名有點眼熟。
“同誌，請讓讓，這是我的位置。”
林可客氣拍了拍對方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