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抉擇與報價
“孫丹師，這個訂單，我們接了！”
當我清晰而有力地說出這八個字時，孫丹師孫淼先是猛地一愣，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溜圓，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即，那幾乎凝固的絕望表情如同冰麵般寸寸碎裂，一種劫後餘生般的、近乎癲狂的喜悅從他眼底深處迸發出來，瞬間席卷了整張麵孔！他抓住我衣袖的手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聲音都變了調：
“真……真的？！你們……你們真的接了？！在一個時辰內？！采回青玉藤？！”
“是的，我們接了。”我語氣沉穩，反手扶住他因為激動而有些站立不穩的身形，給予他肯定的答複，“我們會竭儘所能，在一個時辰內，將符合您要求的新鮮青玉藤帶回。但是，孫丹師，請您務必理解，風嘯穀路途遙遠，環境險惡，存在太多不可預知的變數。我們無法向您保證百分百成功，也無法承諾絕對準時，我們唯一能保證的，是必將付出百分之兩百的努力，不惜代價，奮力一搏！”
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麵。這不是推卸責任，而是對雙方負責。畢竟那風嘯穀凶名在外，二百裡極限距離更是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誰也無法保證途中會不會遇到什麼連我們都無法抗衡的意外。
“明白！老朽明白！世間之事，豈有萬全之理！”孫丹師此刻哪裡還顧得上什麼保證，隻要有一線希望，他都會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死死抓住，“隻要你們肯去！隻要你們儘力就好！儘力就好啊！報酬二十塊下品仙晶，老朽……老朽可以先預付五塊，不，十塊！以示誠意！”說著，他就手忙腳亂地要往懷裡掏取仙晶。
“預付就不必了。”我伸手輕輕按住了他的動作，語氣堅決，“等我們成功帶回青玉藤，再一並結算不遲。信任是合作的基礎。現在，時間緊迫，每一息都至關重要。請您立刻、詳細地告知我們青玉藤的具體形態特征、在風嘯穀內大致的生長環境、以及采摘時需要注意的所有細節！越詳細，越能為我們節省寶貴的搜尋時間，增加成功的幾率！”
孫丹師聞言，身體猛地一震，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感激，有震撼，更有一種被無條件信任的動容。他不再堅持預付，而是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語速極快卻條理清晰地開始交代：
“青玉藤，其藤蔓通體呈翡翠之色，晶瑩剔透，宛如上等美玉雕琢！葉片是細長的菱形，約莫指甲蓋大小，葉脈呈淡金色！藤身之上，生有天然的、如同流雲舒卷般的乳白色紋路，這是其最顯著的標誌！此物性喜陰涼避風，通常纏繞生長在風嘯穀內那些飽經風蝕、顏色深沉的‘黑鐵岩’背風麵之上！采摘時，切記！必須使用玉質或者木質的小刀、鏟子等工具，小心截取至少三寸長、且必須帶有至少三片以上完整鮮活葉片的藤蔓段！萬萬不可傷及其主根，也絕不能用任何金鐵之物觸碰藤身，否則其內蘊的純淨木靈生機便會受到汙損，靈性大減，藥效十不存一！采摘下來後，需立刻用這特製的、飽含陰濕之氣的‘苔玉’仔細包裹根部，方可最大程度保持其一個時辰內的鮮活靈韻！”
他一邊如同倒豆子般飛速講述，一邊從他那寬大卻沾滿藥漬的袖袍中，掏出一塊明顯經常摩挲、邊緣都有些起毛的陳舊獸皮，上麵用簡陋的筆法勾勒著青玉藤的形態，以及一小塊觸手冰涼濕潤、顏色墨綠、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動的奇特苔蘚塊塞到我手中。
“特征、環境、禁忌、保存方法，我都記住了。”我將獸皮圖和那塊奇特的苔玉緊緊攥在手心，鄭重點頭，將這些信息瞬間刻入腦海。此刻，時間就是那爐丹藥的生命線，也是我們能否贏得這二十仙晶的關鍵。
“一切……一切就全都拜托二位了！仙途險阻，望……望千萬珍重！”孫丹師後退一步，對著我和林瘋狂，恭恭敬敬地、幾乎是九十度地深深一揖到底，聲音帶著哽咽與無儘的期盼。
不再有任何多餘的廢話。我利落地翻身，跨坐上林瘋狂那因為能量開始澎湃而微微震動的車座。
“林瘋狂，最終狀態確認！”
“百果醪還剩最後小半壇，正在啟動超載吸收模式！當前能量百分之八十五，並且仍在快速回升！預計在抵達風嘯穀外圍時，能恢複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接近滿狀態！”林瘋狂的報告聲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車身內部傳來能量核心高速運轉的低沉嗡鳴，仿佛一頭即將撲向獵物的猛獸在壓抑地低吼，“最優路線已重新計算並鎖定！放棄所有繞行安全區方案，直接穿行最短直線路徑！途中會經過三個已知的小型不穩定能量亂流區和一片可能存在低等星獸巢穴的碎石帶！顧不了那麼多了！”
“很好！目標，風嘯穀！出發！”
林瘋狂發出一聲模擬的、如同洪荒凶獸咆哮般的引擎怒吼音效他堅稱這能極大提升氣勢和扭矩輸出），車輪在與地麵的劇烈摩擦中，帶起一溜青煙和刺鼻的橡膠模擬）焦糊味，整輛車如同被巨弩射出的箭矢，又如同掙脫了韁繩的洪荒蠻獸，朝著與碧波潭截然相反的、那片象征著死亡與狂風的區域，義無反顧地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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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塊下品仙晶的史詩級訂單，關乎信譽與未來的背水一戰，正式拉開血腥的帷幕！
這一次，我們要挑戰的，是超過二百裡的死亡距離，是那號稱地仙之下踏入九死一生的——風嘯穀！
全速前進之中，猛烈的罡風撲麵而來，如同無數把冰冷的刀子刮過護體仙元，發出嗤嗤的聲響。周圍的景物因為極限的速度而徹底扭曲、模糊，化作一片片流動的、毫無意義的色塊。我將自身那可憐的人仙初期神識催發到極致，如同一張纖細卻堅韌的網，儘可能地向四周擴散開去，一方麵警惕著可能從任何角度襲來的危險，另一方麵，也在瘋狂地記憶、解析著孫丹師給予的關於青玉藤的一切信息，試圖在腦海中構建出它的立體影像和可能存在的環境模型。
“妹子，最壞情況下的時間計算出來了。”林瘋狂的聲音在幾乎要撕裂耳膜的狂風中，依舊通過靈魂鏈接清晰地傳來，帶著一種冰冷的機械感，“即便以我目前能量充足、且不惜損耗核心壽命為代價，全程維持理論上的最高速度極限，完成二百裡的往返路程，理論最低耗時也需要接近一個時辰！這還沒有計算進入風嘯穀後，因為地形複雜、風阻巨大導致的降速，以及尋找符合要求的青玉藤、並進行無損采摘所必須耗費的時間！留給我們的時間窗口……狹窄得令人窒息！”
“也就是說，尋找和采集環節，我們必須快到極致，要在與死神賽跑中，硬生生搶出那決定生死的一線生機！”我沉聲回應，感覺自己的心臟也因為緊張而劇烈跳動，仿佛要撞碎胸骨，“進入風嘯穀後，我來主導搜尋和采集，你負責全力警戒，應對一切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同時儘可能為我抵擋正麵風壓！我們必須配合無間，任何一點失誤都可能導致前功儘棄！”
“明白！老子今天就算把這身鐵皮跑散架，把能量核心跑到過載燒毀，也非得把這二十塊賣命錢賺到手不可！”林瘋狂發出了近乎瘋狂的宣言，速度竟然在已經極高的基礎上，不可思議地再次強行提升了一絲！車身各處開始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和構件承壓的呻吟聲，甚至能隱約聞到電子元件過載時特有的焦糊氣息。
我們沿著一條更加荒涼、幾乎是被遺忘的古老路徑亡命飛馳。途中果然如同林瘋狂預測的那般，闖入了那幾片小型的能量亂流區。空間在這裡變得極不穩定，如同水波般蕩漾扭曲，視線所及之物都呈現出怪誕的折射，偶爾會有細如發絲、轉瞬即逝的空間裂縫如同毒蛇的信子般一閃而滅，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林瘋狂將他的穩定性與控製力發揮到了機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憑借其超凡的感知和我的危險預警，在千鈞一發之際規避著最致命的陷阱，但速度依舊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顯著的拖累。
能量儲備在如此不計代價的瘋狂消耗下，開始呈現出斷崖式的下跌。雖然百果醪提供的能量仍在源源不斷地補充，但與那恐怖的支出相比，無異於杯水車薪。
終於，在經曆了仿佛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的煎熬與狂奔後，前方的景象驟然一變！
那是一片被無邊無際的、肉眼可見的灰白色狂風徹底籠罩的巨大山穀入口！放眼望去，穀內天地失色，日月無光，隻有無窮無儘的、如同實質巨蟒般的罡風在瘋狂地扭動、咆哮、相互撕扯碰撞！無數被卷入其中的碎石、沙塵，以堪比飛劍的速度激射，切割在黝黑的山岩上，迸濺出刺目的火星，發出連綿不絕、足以讓耳膜破裂的尖銳嘯音！即使相隔還有數裡之遙，那股仿佛源自九幽、帶著撕裂與毀滅意誌的恐怖風壓，已經如同無形的巨牆般轟然撞來，壓迫得我呼吸驟停，護體仙光明滅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破碎！
穀口處，幾塊飽經風霜、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風化的巨大石碑，如同不屈的巨人般矗立著，上麵用古老而蒼勁的仙篆，刻著三個仿佛蘊含著風之法則的大字——風嘯穀！旁邊還有一行saer的、卻更加觸目驚心的警示銘文：穀內烈風蝕骨，非地仙者，入之即死！
風嘯穀，這片生命的禁區，終於到了！
而此刻，林瘋狂那剛剛因為超載吸收百果醪而恢複上來的能量儲備，在經過這一路亡命狂奔和抵抗風壓後，已經如同泄閘的洪水，驟降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真正的、血肉與鋼鐵的考驗，就在眼前這片毀滅的風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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